敦煌的风沙比往日更烈,黄蒙蒙的沙粒如细密的箭雨,砸在十二精魄阵的青铜基座上,发出 “沙沙” 的脆响。孙昊站在阵眼中央,脚下的黄沙已没过脚踝,每一次呼吸都能尝到喉咙里的土腥味。他裹紧了身上的粗布短褂,却依旧挡不住那穿透衣料的寒意 —— 这寒意并非来自风沙,而是来自阵法中央那道摇摇欲坠的力量纽带。
纽带是半透明的光带,一端连着阵中的十二精魄,另一端隐没在天际,通向遥远的蓬莱仙岛与东海。此刻光带已出现数道裂痕,原本璀璨的光芒像风中残烛般忽明忽暗,连带着阵中十二颗精魄的光泽都黯淡了几分。孙昊的手指死死攥着怀中的香盒,盒身是母亲亲手雕刻的鲛纹,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发亮,此刻却硌得他掌心生疼。
“昊子,快!” 赵强的吼声从风沙中撞过来,带着急促的喘息。他半跪在地,雷龙枪深深扎进沙里,枪身的雷光断断续续,像快熄灭的篝火。方才为了稳住阵法,他强行催动双脉之力,此刻嘴角还挂着未擦去的血丝,汗珠混着沙粒在脸颊上冲出一道道泥痕。他望着那道裂痕越来越大的光带,喉结剧烈滚动:“再撑不住,蓬莱那边就彻底断了联系!”
孙昊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香盒的搭扣上顿了顿。这香盒他带了三年,从母亲临终前将它塞进他手中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打开过。母亲当时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它…… 它能唤回被遗忘的记忆。” 如今,万不得已的时刻,终于来了。
搭扣 “咔嗒” 一声弹开,一股清冽的香气瞬间从盒中溢出,竟在狂沙中开辟出一片小小的无沙区。盒底躺着一支通体乳白的引魂香,香身上刻着细密的龙族符文,在昏暗的风沙中泛着微弱的荧光。孙昊小心翼翼地捏起香枝,指尖触到那温润的质地,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在鲛人族的篝火旁,用同样的语调哼着古老的歌谣。
“妈,希望您能保佑我们。”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风沙似乎被这股情绪震慑,竟暂时停歇了片刻。孙昊从怀中摸出火石,“咔嚓” 几声,火星终于点燃了引魂香的顶端。青烟缓缓升起,没有像寻常烟雾般被吹散,反而凝聚成一条小小的鲛鱼形状,摆着尾巴,朝着十二精魄阵的中央游去。
当青烟融入光带的瞬间,异变陡生。原本黯淡的十二颗精魄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 雷之精魄的蓝紫色雷光、水之精魄的碧绿色水光、雪之精魄的莹白色寒光…… 十二种光芒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幕,将整个敦煌都笼罩其中。光幕中,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般流转:
远古的东海之上,蛟龙的身躯遮天蔽日,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它喷出的水柱能滋养干涸的大地,呼出的气流能驱散肆虐的风暴,人类与鲛人围绕在它身边,献上最虔诚的祭品;后来,天空突然裂开一道黑缝,饕餮的阴影从缝隙中蔓延而出,所到之处,草木枯萎,河流干涸,人类的哀嚎与鲛人的悲鸣交织成绝望的乐章;危急时刻,蛟龙仰头长啸,胸口的逆鳞突然脱落,化作一柄通体金黄的神针,它用最后的力量将神针插入大地,形成一道封印,将饕餮的阴影暂时困住……
“原来…… 定海神针是蛟龙的逆鳞。” 孙昊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赵强也看得失神,手中的雷龙枪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吟,与光幕中的雷光产生了共鸣。
而此刻的蓬莱仙岛太极殿,早已是一片狼藉。殿内的石柱断了三根,碎石与灰尘铺满地面,定海神针的基座周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长生会首领半蹲在殿中央,断掉的龙爪处正不断涌出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在空中凝聚成新的触手,每一根都比之前更粗、更锋利。他的金色竖瞳死死盯着阿岚手中的圣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不过是朵破花,也配挡我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