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钉在墙上,尾羽还在颤。
陈砚盯着那支箭,没有动。
他伸手将案角的田契残片翻了个面,墨迹晕开的地方已经干透。
他拿起笔,在背面写下“可用”
二字,力道很轻,但划得很深。
影密卫进来时,他正把竹简合上。
“传云姜。”
不到一盏灯的时间,云姜到了。
她站在帐口,鼠皮裘披在肩头,铜听诊器垂在腰侧,间银簪闪了一下光。
陈砚没抬头。
“热气球能升空吗?”
“风向已稳,燃料充足。”
她的声音平,“三枚陨铁石弹已装篮,随时可投。”
“目标是中军大帐。”
“我知道。”
她转身要走,他又开口:“项羽呢?”
“昨夜吐血两次,军医说他右眼已看不见东西。
今早有人听见他在帐里砸东西,喊‘钟离昧叛了’。”
陈砚点头。
“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全军皆叛。”
云姜走出营帐,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准。
营地东侧,热气球已经充气大半,布囊鼓起,像一团被风吹胀的灰云。
几名工匠正在检查绳索,其中一根缠上了旗杆,随风拍打。
哨兵在高台上举起了弓。
云姜快步上前,从间抽出银簪,几下撬开锁扣,割断缠绳。
她爬上吊篮,点燃硫磺布,火苗腾起,热流带动气囊缓缓上升。
风从北面吹来,带着烧焦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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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中军大帐内,项羽坐在案后。
他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握着盘龙戟。
亲卫站在两侧,没人说话。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天上……有东西!”
有人喊。
项羽抬起头,左眼还能看见一点影子。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仰头望。
热气球悬在空中,离地约三十丈,正缓慢移动。
吊篮里的人影清晰可见,手里拿着什么。
“放箭!”
他吼。
弓弦响了几声,箭矢飞上去,够不着。
下一瞬,第一枚石弹落下。
轰的一声,主梁塌了一半,瓦片碎裂,尘土飞扬。
守在帐外的两名将领被砸倒,当场不动。
第二枚紧随其后,砸进粮袋堆,火星溅出,火势瞬间燃起。
第三枚直接穿入议事厅,炸开时震倒了整面墙。
七名正在商议防务的将领全部倒地,血混着灰铺了一地。
项羽被气浪掀退几步,撞在柱子上。
他想冲进去,却被亲卫拦住。
“王上不能进!”
“滚开!”
他挥戟扫开两人,却见厅内尸横遍地,连副将的头都被砸烂了。
他站着,喘气。
就在这时,天空飘来一面白幡。
热气球尾部挂着的布条展开,上面写着八个大字:钟离昧已降,南门归秦。
风把它吹得猎猎作响,一路飘向战俘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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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俘营里,一百名楚兵正跪坐在地,低头不语。
看守提着长矛来回走动,眼神警惕。
忽然,有人听见声音。
是从高处传来的,像是人说话,又像是风送过来的回音。
“兄弟们!
粮尽援绝,再守只余死路一条!”
那是钟离昧的声音。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声音继续响起,一遍又一遍,从不同方向传来。
有的像在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