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张贴榜文:凡举报私盐窝点者,赏金百两;若为官吏包庇,则连坐治罪。
另,批明经科上榜者家中三代免徭役的消息,再加一句——参与新政执行者,优先授职。”
这是双管齐下。
一边用重赏撬动底层告密,瓦解豪强隐秘网络;一边以仕途诱惑新兴士人,加新旧权力更替。
云姜收起绢图,正欲离去,忽听外间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影密卫低声禀报:“三十里外项羽营地有异动,乌骓马鞍渗出黑液,军中医者无法解释。
项羽当夜斩断营门大旗,召集群将议事。”
陈砚手指一顿。
他知道项羽。
此人表面狂傲,实则极擅审时度势。
此前虽不满秦政,却始终按兵不动,是在等一个合适的起兵理由。
如今盐铁专卖切断楚地盐路,又传出“毒盐”
谣言,对江东豪族而言,既是经济打击,也是民心煽动的最佳时机。
“他等的就是这个。”
陈砚低语。
果然,不久后再报:两名江东豪族密使潜入营帐,携来大量私盐交易记录,并有一份摹本,显示赵高使者曾秘密渡江,与项氏旧部接触。
陈砚冷笑一声。
赵高果然在背后搅局。
一面在朝中阻挠科举,一面在外勾结叛军,意图内外夹击,逼他退让。
但他并不慌乱。
赵高越是急切,越说明新政触到了他们的死穴。
盐铁专卖一旦稳固,地方豪强便再无独立财政基础,只能依附中央。
而没了钱,再多的门客、私兵,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让他们动。”
他说,“蛇藏得再深,也得探头喝水。”
他起身走到浑天仪前,调整齿轮,投影出关中至江淮的物流密图。
一条条虚线代表潜在的私盐路径,正在缓缓浮现。
他取出一枚黑色棋子,落在“九江郡”
位置。
云姜站在一旁,药囊微微震动。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幅图,眼中映着流动的光影。
此时,远方山坳之中,火光冲天。
项羽立于主营高台,手中盘龙戟横指天空。
脚下跪着两名江东豪族代表,双手奉上账册与印信。
他低头看去,那本册子上详细记载了近三年楚地盐货进出数量、隐藏仓廪位置,以及各郡秦吏受贿名单。
“秦皇夺我盐路,毒我百姓。”
他声音低沉,却传遍全营,“今日起,断绝与咸阳一切往来。
传檄江东各县,凡愿举兵者,粮草自供,战利均分。”
话音未落,身后马厩突然传来嘶鸣。
乌骓剧烈挣扎,马鞍上“破釜沉舟”
四字裂开细纹,黑红色液体缓缓渗出,顺着皮革蜿蜒而下,滴落在地,出轻微的滋响。
军中医者上前查看,刚触及马鞍,指尖竟泛起青紫。
他惊退一步:“这……这不是血,是有毒之物!”
项羽仰头大笑:“何须辨是不是血?此乃天意昭示!
秦政暴虐,连畜牲皆为之泣血!
明日点兵,先取蕲县,再攻泗水!”
他挥戟劈下,营门大旗应声断裂。
火把照亮他身后地图,朱砂圈定三地:咸阳、荥阳、巨鹿。
同一时刻,咸阳宫阁楼上,陈砚正俯视渭水方向。
远处码头仍有火光闪动,那是巡夜兵卒的灯笼。
他手中握着一枚刚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频阳豪族昨夜遣快马出城,目的地不明。
他将纸条投入烛焰,看着它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然后,他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