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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言:‘器械非货殖,利不可期,恐投之如石入井。
’田氏称家中资金周转紧张,范氏干脆闭门不见。
郭氏倒是见了属下,只问了一句——‘前年修陵工匠尽数埋于地底,今次是否也需活人奠基?’”
陈砚指尖在案几上顿住。
他知道这句话从何而来。
赵高虽去,但其经营多年的耳目仍在,刻意散布此类谣言,就是要让民间对官府工程心生恐惧。
只要无人敢应,兵工厂便只能胎死腹中。
他缓缓提笔,在竹片上划去“富商集资”
四字,墨迹浓重,几乎穿透简背。
沉默良久,他另起一行,写道:“若利不可诱,则须势不可避。”
笔尖微顿,继而续写:“非求商贾施舍,当令其不得不投。”
韩谈立于阶下,未敢接话。
他知道这话一旦成策,必将掀起波澜。
陈砚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转向另一条思路。
他翻阅近年财税奏报,目光落在一组数据上:六国旧贵族隐匿田产,逃避赋税,却通过地下钱庄流转财富。
这类资金游离于国家掌控之外,总量惊人。
仅关中一带,据影密卫暗查,就有十七家私设银号,专为贵胄1aunderg铜贝。
他取出一枚空白竹片,写下“金融杠杆”
四字,随即意识到古人无此概念,遂改写为:“以债驱资,借市制市。”
他想到一种可能:若能设立官方信贷机构,强制要求大宗交易使用凭证结算,再通过利率调控引导资金流向,便可间接操控民间资本。
但这需要一套信用体系支撑,更需打破现有钱庄垄断。
眼下最急的,仍是眼前这笔钱。
他再次审视账本,现一条线索:骊山温泉水系开本属“民生工程”
,原批预算八万金,由少府预付三成。
这笔款项尚未完全核销,若能挪作兵工厂前期启动资金,或可撑过最初一月。
他当即提笔拟令,命少府加快拨付进度。
两日后,回文送达:冯去疾批注“用途不明,暂缓执行”
。
陈砚捏着竹简,指节微微白。
他知道这是警告。
法家讲循规蹈矩,冯去疾不会允许任何一笔钱脱离制度轨道。
哪怕是为了强军,他也宁可看着边患蔓延,也不愿开一个“权宜行事”
的口子。
书房内一片寂静。
烛火映照着他脸上淡淡的阴影,眼神却未乱。
他重新铺开一张竹片,开始计算另一种可能:能否将兵工厂包装成“水利农具研中心”
?对外宣称主营改良水车、连杆犁具,实则在地下另设工坊。
如此一来,既可用农政经费覆盖支出,又能规避军务审查。
但问题随之而来:所需材料远农具范畴,大量青铜、陨铁、高强度藤索难以合理申报。
一旦被稽查,便是欺君之罪。
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丝疲惫。
理想与现实之间,从来不是一道图纸就能跨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事。
韩姬昨日离开前说过:“我还记得那个修渭南水车的姑娘吗?那就是我。”
她早就在民间活动,甚至参与过水利工程。
她的身份虽复杂,但她掌握的技术和人脉,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
他提笔写下一行字:“查近五年参与官办水利项目的匠户名录,重点标注曾受打压者。”
这些人被官府征召过,又被抛弃过,心中有怨,却也有技。
若能以“技术赎身”
为名,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