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
哪怕是最低等的奴仆,也有贪生畏死之念。
而恐惧,是最好的撬锁工具。
午后,韩谈再度入见。
“属下按您指示,重启埋在赵高家奴中的钉子。
那人今晨奉命清理书房废纸篓,现一张揉皱的草稿,内容为一段未完成的奏章摘要,提及‘南越设郡宜缓,恐动摇社稷根本’。
落款空白,但用的是中车府令特制青檀纸,仅赵高及其两名亲信可领。”
“这张纸现在何处?”
“已被焚烧。
但钉子记得内容,已默写呈报。”
陈砚接过誊本,细看数遍。
这不是普通的政见分歧,而是试图在朝堂上制造共识——让群臣相信,反对南越改革是出于国家稳定考虑,而非个人私利。
一旦这种说法站住脚,他此前所有部署都将被视为冒险之举,甚至可能被归为“背离祖制”
。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不是靠谣言动摇军心,而是借朝议之名,将非法构陷包装成忠谏之举。
他提笔在竹简边缘写下:“以公议掩私谋,以忠言饰逆行。”
随即下令:“从今日起,所有送往赵高府邸的膳食清单,逐项登记。
他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碗汤,都要有人签字画押。
若有遗漏,相关厨役杖责八十。”
韩谈略一迟疑:“此举过于显眼,恐惊动对方。”
“就是要让他察觉。”
陈砚淡淡道,“我让他觉得,我在查他的饮食安全。
实际上,我在查他和外界的联系频率。
一个人越是谨慎,越会在受压时暴露出新的行为模式。
我要看他接下来三天,会不会增加与老仆的会面次数。”
韩谈明白了。
这是诱敌之策——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调查动作,逼迫对方调整联络节奏,从而暴露破绽。
当夜,情报陆续汇总。
骊山刑徒营回报:昨夜现两名囚徒试图将写有符号的陶片塞进运粮车夹层,已被当场拘押。
陶片内容经破译,为一组数字编码,对应《诗经·小雅》篇目序号,组合后形成一句话:“风起渭南,静待白虎。”
与此同时,影语司确认,赵高府中一名负责传递文书的小吏,昨夜私自外出,前往城西一处废弃磨坊。
该地正是半年前博浪沙案地附近,如今荒无人烟。
陈砚听完,终于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
他拿起朱笔,在楚地商贾赁宅、磨坊、渭水草棚三点连成一线,延伸出去,直指南越方向。
这不是单纯的谣言制造,而是一场系统性的权力切割。
他们想让前线将士相信,君主已准备放弃中原;想让朝中大臣相信,新政违背祖训;更想让百姓以为,秦廷即将分裂为南北两个政权。
而这一切的核心目的,是逼他主动退位,或在舆论压力下失去统御合法性。
他放下笔,回到案前,重新展开那份最终证据图谱。
朱笔圈定赵高之名,下方七条支线尽归一点。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抽出其中一条——连接太医署小吏的那支——用黑线重新描了一遍。
“这个人,”
他对韩谈说,“不能再让他进出中车府令私堂。”
“是否拘押?”
“不。
明天辰时,让他照常去送药。
我会安排一名替身,穿着相同服饰,携带同样的药匣,进入值房。
真正的药童,会被安置在影密卫暗室,直到事毕。”
韩谈点头称是。
一切布置完毕,已是深夜。
宫中灯火渐稀,唯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