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战线推至象郡,实际有效兵力不足出时六成。”
这意味着,即便秦军兵力占优,真正在前线作战的力量已处于劣势。
他开始思考可用之人。
韩谈虽忠,但长于监察而非统军;冯去疾老谋深算,却过于保守,未必愿担南征之责;至于赵高……此人绝不能握军权一日。
唯有章邯。
此人出身周室,却甘为秦臣,既有实战经验,又懂后勤调度。
更重要的是,他曾在颍川主持赈灾,知晓如何与地方势力周旋。
若由他督南越战事,或可扭转僵局。
但他不能直接下令。
章邯目前仅为少府令,掌财政器物,无统兵之名。
若骤然委以重任,必引群臣质疑,反遭政敌围攻。
必须先制造局势,使其出兵成为唯一选择。
他提笔拟了一份奏议草稿,题为《查南越转运稽迟事》,表面上问责粮道中断,实则暗示前线指挥不当。
只需将此奏交由御史台抄录,朝中必起议论。
届时他再召集群臣议事,便可顺势提出派遣重臣赴前线督运——名义上是理顺后勤,实则掌握兵权调度。
正书写间,窗外传来更鼓声。
三响过后,万籁俱寂。
他放下笔,伸手抚过地图上的象郡位置。
指尖停留许久,仿佛能感受到那片土地的湿热瘴气,以及藏于密林中的敌影。
此刻他已不再仅仅是一个推动改革的君主,而是必须亲自介入战局的决策者。
过去他依靠制度设计间接控局,如今危机迫近,再精密的规则也无法替代临机决断。
他将写好的奏议收入袖中,又从匣底取出一块未刻字的竹片,用炭笔写下三个名字:冯劫、章邯、韩谈。
随后划去前两个,最后一个名字旁画了一道短横——不是确认,而是标记。
下一步,是让这个人进入战场,而不是被推上战场。
他重新看向地图,现一条被忽略的细节:灵渠末端有一支分流,通往漓水上游,当地称“藤江”
。
若能打通此路,或可绕开雾口山谷,直逼敌寨侧翼。
但这需要熟悉水道的人带路,而宫中并无此类专才。
他想起云姜曾提过一位老匠人,精通南方舟楫之术,现羁押于骊山劳役营。
若将其调出,配合墨家机关术改良船只,或可开辟新运道。
念头一起,他又压了下去。
此时牵动任何人事调动,都会引起赵高等人的警觉。
尤其涉及墨家关联者,更需谨慎。
他只能等待时机。
烛火跳了一下,映得他半边脸隐在暗处。
他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地图上那条细如丝的分流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案头堆叠的竹简越来越多。
有战报摘录,有地理考据,有粮运推算,还有他对章邯过往战绩的回顾。
他逐一核对数据,修正误差,力求每一个判断都有据可依。
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会决定于某一次冲锋,而在于谁能更快看清全局,并做出最冷酷的取舍。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现在,只需要一个开口的契机。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色浓重,宫墙之外,咸阳城早已沉睡。
但在他心中,一场无声的调查正在展开。
他回到案前,提起朱笔,在奏议标题下方加了一个小字:“急”
。
这个字不显眼,却会让御史台不敢拖延,确保明日清晨便能呈入内阁。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地图之上,目光落在象郡深处。
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