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提笔记下,随即抬头:“是否通知边郡守将提前戒备?”
“不可。”
陈砚断然拒绝,“一旦通报,必有内鬼泄密。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防御,是摸清底细。
等他们以为万事俱备之时,才是我们出手之机。”
章邯收笔,沉声道:“臣明白。
此行若能查明敌方兵力部署与联络方式,便可反向渗透,甚至设局诱捕主谋。”
“不错。”
陈砚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
外面风沙渐起,吹得檐下铜铃轻响。
他望着西边天际,那里黄尘弥漫,看不清远处山影。
“你还记得巨鹿之战后的事吗?”
他忽然问。
“记得。
当时楚军残部逃往辽东,魏国遗族潜入河套,赵氏子弟散落阴山。
我们以为只是苟延残喘,没想到他们会把触手伸到西域。”
“他们不是伸,是早就埋着。”
陈砚收回视线,“当年始皇征六国,不少人早一步逃出,带着金帛典籍,藏身大漠。
这些年表面销声匿迹,实则暗中串联。
如今内外交困,正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章邯握紧拳头:“那就让他们动手。
我们在暗处等着。”
陈砚嘴角微动,没有笑,却透出一丝锋利:“你回去后立即着手遴选人员,明日午时前把名单报来。
另外,找几个懂月氏语和匈奴方言的译员,随队培训三日。”
“是。”
“还有。”
陈砚从案底取出一块陨铁令牌,递过去,“若遇紧急情况,可用此令调动沿途任何一支秦军,包括边塞烽燧守卒。”
章邯双手接过,郑重收入怀中。
“此事不宜久拖。”
陈砚最后说,“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份回报。”
章邯告退后,陈砚并未离开御书房。
他命人搬来三只木箱,打开后全是各地军情简报。
他翻出最近三个月关于西域商路的记录,逐一比对进出货物清单、通关人数、驼队规模。
其中有两支来自敦煌的商队引起注意:申报运盐,实则携带大量铜器;登记二十人,实际出入关卡时却有三十七匹骆驼通过,且无详细账目。
他将这两条记录单独抽出,用特制竹简重新誊写,编号“黑壹”
“黑2”
,放入新设的军情房档案匣中。
军情房设在偏殿西侧,原是存放礼器的库房,现已被改造成临时指挥所。
四壁挂满地图,中央摆着长桌,桌上放着浑天仪与几具机关模型。
门口装有铜铃机关,非持有令牌者推门即响。
陈砚亲自检查了一遍锁具与传信装置,确认无误后,召来影密卫统领。
“鹰组出后,每日汇总一次情报,由你直接呈报。
任何人打听西域事务,一律扣押审问。”
“若有人冒充巡查吏?”
“就地控制,验明身份后再定处置。”
“是。”
夜深时,风沙更大了。
陈砚坐在灯下,再次取出袖中竹片,看着上面的地名。
他用炭笔在“龟兹”
二字旁画了个圈,又在线索末尾添了一行小字:查楚魏后人近年踪迹,尤其关注东海至陇西一线流动人口。
他正欲收起竹片,忽听门外脚步声逼近。
抬头一看,是章邯派来的亲兵,手中捧着一份刚拟好的草案目录。
陈砚接过翻开,只见页写着:“西域应对三策初稿”
。
其一,侦策:遣精锐斥候三队,分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