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最后一袋砸在地上,扬起尘土。
“三百斤?”
他问。
“三百二十。”
韩姬说,“还能加。”
陈砚回身,解下腰间青铜浑天仪,递给她。
“从今天起,军械改良司归你管。
工匠、物料、图纸,随你调。”
韩姬没接。
“为何?”
“我兄长是影密卫。”
她说,“我若掌军械,怕有人说你任人唯亲。”
陈砚冷笑:“这宫里,谁还敢说朕任人唯亲?”
她这才伸手接过浑天仪,指尖擦过青铜刻度,轻轻一颤。
“谢陛下。”
她低头。
“别谢。”
陈砚看着那头木牛,“这才刚开始。
南郡密报说,三十六人已散,分赴六地。
他们走的是小道,藏的是铁料。
朕要的是,无论他们躲到哪,粮道都能跟上去。”
韩姬点头:“我能改水车,也能改连弩。
只要给时间。”
“给你。”
陈砚转身往回走,“但记住,别只做木牛。
朕要的是,百里之外,一车粮能日行五十里,风雨不歇。”
韩谈跟上来,两人走出军械坊大门。
“她能行?”
韩谈问。
“她比谁都清楚,这宫里活下来靠什么。”
陈砚说,“不是身份,是用处。”
三天后,军械改良司正式挂牌。
旧工官们在廊下站了一排,没人敢笑,也没人敢鼓掌。
韩姬站在堂前,手里拿着一卷新图,是她昨夜画的水力驱动连弩原型。
她展开图,指着底部:“这里接水轮,水流带动齿轮,自动上弦。
一人可守十架。”
工官们低头看,有人皱眉,有人冷笑。
散会后,一个老匠人偷偷把图纸塞进炉膛。
火刚点着,韩谈的亲卫就冲了进来,从灰里扒出半张残图,边缘焦黑,但关键结构还在。
韩姬坐在案前,对着残图看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她重新画了一张,比原先更细,连齿轮咬合角度都标了刻度。
她在图角刻了个微型鲁班锁纹样,六根木条交错,只有懂机关的人才看得出是防伪标记。
她把图钉在堂前木板上,叫来所有工匠。
“从今天起,军械改良司出的图,必须带这个标记。”
她指着鲁班锁,“少一笔,就是假图。
传出去,按泄密论处。”
没人说话。
她又说:“每张图,我亲自授。
谁要拿,当面来取。
不许转抄,不许外传。
违者,削籍,永不录用。”
一个年轻匠人举手:“那……要是您不在呢?”
韩姬看着他,忽然笑了下。
她抬手,摘下间银簪,轻轻一拧,簪头弹出一根细针。
她把针往地上一插,低声说了句什么。
不到半盏茶工夫,韩谈的亲卫就到了。
“以后我若不在,”
她说,“找他们。
口令是‘父训’。”
工匠们全愣住了。
第五天,陈砚再来军械坊,看见堂前立了块新板,上面钉着三张图:木牛流马改良版、水力连弩、还有个新玩意,叫“飞鸢机关”
,画的是带绳索的木鸟,能从高处滑翔而下。
他站在板前看了很久。
韩姬从内坊出来,走到他身后。
“你想打多远?”
她问。
“打到他们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