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辈子……
周觉怔怔地看着那只趴在地上的老犬,它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
可周觉却知道,它没有睡,它只是在等,用尽它生命的全部力气,在等一个人。
“王队长,”
周觉的声音有些干涩:“它原来的名字,是不是叫‘冲锋’?”
王猛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觉:“您……您怎么知道?”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再提起过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冲锋”
就变成了“功勋”
,这是部队给英雄的荣誉,也是一道刻意尘封的伤疤。
“它告诉我的。”
周觉轻声说。
王猛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是,它以前是叫‘冲锋’。”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它的第一任训导员,给它取的名字。”
“那它的训导员呢?”
周觉追问,尽管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王猛沉默了。
犬舍里,那些年轻的军犬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沉重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吵闹。
只有那只叫“黑风”
的德牧,在自己的犬舍里焦躁地踱着步,时不时地朝“功勋”
的方向看一眼,喉咙里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老班长又不开心了……】
【那个骗子,说好了要回来的……】
【老班长等了好久好久了……】
零星的,属于其他军犬的心声,飘进了周觉的脑海。
骗子?
过了许久,王猛才重新开口,他的眼圈有些红:“牺牲了。”
只有短短三个字,却重如千钧。
“五年前,西南边境,一次特大缉毒任务。
它的训导员叫李响,当时只有二十岁,是个刚从新兵连下来不久的小伙子,阳光开朗,军事素质顶尖,跟‘冲锋’的感情,比亲兄弟还亲。”
王猛的声音很平缓,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任务中,他们被一伙穷凶极恶的毒贩包围了。
为了给大部队争取时间,李响带着‘冲锋’,主动承担了最危险的诱敌任务。”
“他把身上所有的装备,包括吃的,都留给了战友,只带了一把匕和‘冲锋’,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原始丛林。”
“后来我们听回来的战友说,李响在分开前,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死死地抱着‘冲锋’,在它耳边说了一句话。”
王猛顿了顿,模仿着当时的语气,轻声复述道:“‘冲锋,等我回来,带你回家。
’”
周觉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一幕。
年轻的战士,在奔赴生死未卜的战场前,对他最忠诚的战友,许下了一个最温暖的承诺。
“他们成功地引开了大部分敌人,为大部队的突围和反击,创造了机会。
那次任务,我们大获全胜,缴获的毒品数量,创了历史新高。”
“但是……”
王猛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李响再也没能回来。”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是在三天后。
他倒在一片山崖下,身上有十几处刀伤,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把匕。
在他身边,躺着七八个毒贩的尸体。”
“而‘冲锋’,就趴在他的身边,浑身是血,一条后腿被子弹打断了,身上还插着一把刀。
我们的人靠近时,它谁也不让碰李响,就那么守着,喉咙都叫哑了,眼睛里流的,都是血。”
“后来,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