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善任,能纳谏,得民心。
他率先攻入关中,你的孙子,子婴,捧着传国玉玺,向他投降。”
子婴……
嬴政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怯懦的孩童身影。
“刘邦接受了投降,废除秦国严苛律法,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秋毫无犯,深得民心。”
“而后,项羽率大军而至。
他妒恨刘邦先入关中,于是……他杀了子婴,屠戮咸阳,一把火,烧了你的宫殿。”
周觉的声音很轻。
“那场火,烧了三个月。”
咸阳宫,被烧了。
他穷尽一生,建立起来的所有辉煌与荣耀,都在那三个月的大火中,化为了焦土。
那个他曾亲手抱过的孙子,也被杀了。
嬴氏一族的血脉,就此断绝。
“呵……呵呵……”
嬴政忽然出了一声低沉的,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悲鸣的笑声。
他缓缓地,转过身,重新面对着那幅巨大的天下地图。
他的目光,不再有之前的锐利与威严,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化不开的疲惫与茫然。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
不是败给了六国的余孽,不是败给了强大的敌人。
是败给了他最不成器的儿子,败给了他最信任的宦官,败给了他一手建立的,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制度。
“仙人。”
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迷惘与自我怀疑。
“是朕……错了吗?”
他指着书架上那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竹简,那里,是大秦的律法,是他与李斯等人,耗费了半生心血构建的法制根基。
“朕以法治国,统一度量,车同轨,书同文,北击匈奴,南征百越,难道……这一切,都是错的吗?”
“难道,扶苏所言,以仁德治天下,才是对的?”
这是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了一生的道路。
他像一个在迷雾中行走了太久,却现终点是一片悬崖的旅人,满心都是被掏空的虚无。
“陛下,你没有错。”
周觉的声音,如同一道微光,劈散了他的迷惘。
“一个刚刚结束了数百年战乱,人心思变,六国旧俗尚存的庞大帝国,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
这个时候,你需要的是铁的缰绳,是强力的法度,去约束它,整合它。
而不是用所谓的‘仁德’,去和它讲道理。”
“若无陛下的雷霆手段,便无今日的大一统。
这一点,功在千秋,毋庸置疑。”
周觉的话,让嬴政那几乎要崩塌的信念,重新找到了一丝支撑。
“可是……”
她话锋一转。
“缰绳,如果勒得太紧,时间太久,马,是会被勒死的。”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一卷竹简。
“我曾见秦律,一人犯罪,邻里连坐;一夫迟误徭役,全家处斩。”
“陛下,您可曾想过,那误了徭役的农夫,或许并非懒惰,而是路上遇到了山洪,冲垮了道路?”
“律法,给了天下一个明确的准则,这是好事。
但过于严苛,毫无人情,便会断绝百姓所有的希望。”
“当一个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活下去的时候,他除了拼死一搏,还有别的选择吗?”
“陈胜、吴广,便是如此。
他们只是两个被征的戍卒,因为大雨延误了行期,按照秦律,是死罪。
横竖都是一死,他们为何不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一声呐喊,点燃了天下所有在严刑峻法下,苦苦挣扎的百姓心中最后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