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气泡,瞬间就破灭了,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不再试图去抓住它们,也不再为这种“停滞”
感到焦虑。
他允许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是作为一个纯粹的观察者,存在于这片山水之间。
有一天,他走到离住处更远的一个村子,看到几个男人正在一片田地里忙碌。
他们正在给土地施肥,用的是酵过的农家肥,气味浓烈而原始。
汗水顺着他们古铜色的脸颊流淌下来,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们的动作有力而协调,锄头起落,带着一种朴素的、与土地直接对话的韵律。
他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注意到他,直起腰,用生硬的普通话问:“后生,找哪个?”
张诚摇了摇头。
“不找谁,随便走走。”
男人打量了他一下,大概觉得他这个外来者看起来不像坏人,便指了指地头一个陶罐,“渴了有水。”
张诚道了谢,没有去喝水。
他犹豫了一下,脱下鞋袜,卷起裤腿,走下田埂。
泥土冰凉而柔软,没过他的脚踝。
他拿起靠在一边的一把闲置的锄头,模仿着他们的动作,试着去翻动土地。
动作很笨拙,锄头落下的角度和力度都掌握不好,没几下就感觉手臂和腰背一阵酸涩。
男人们看着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出善意的、哄然的笑声。
那个年长的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过他手里的锄头,给他示范。
“这样,手腕要沉,腰要跟着动,力气不是傻用的。”
张诚跟着学。
汗水很快从他的额头渗出,流进眼睛里,涩得痛。
背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这种身体的疲惫感,与长时间思考带来的精神倦怠完全不同。
它是具体的,酸胀的,却也有一种奇异的、释放的快感。
他断断续续地干了小半天,直到日头升到头顶。
男人们招呼他休息,坐在田埂上,递给他一支卷得很粗糙的烟。
他摆手谢绝了。
他们自己点燃,默默地抽着,看着眼前被翻整过的、散着泥土芬芳的土地,脸上是一种满足的、平静的神情。
年长的男人问他:“从城里来?来这里做啥子?”
张诚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洱海,沉默了几秒,回答:“……休息。”
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休息好。
地里的活,干一干,出身汗,啥烦心事就都没了。”
张诚没有说话。
他知道,那些“烦心事”
并非出汗就能解决的。
但此刻,身体确切的疲惫感,以及鼻腔里充斥的泥土和汗水混合的气息,确实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地”
。
他的根,似乎在这一刻,短暂地、试探性地,扎进了这片陌生的、温润的土壤里。
洱海的夜晚来得很快。
太阳一落下苍山,天色就迅暗沉下来,湖面由绚烂归于沉静的墨蓝。
村子里没有太多的灯光,只有零星几户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的光晕。
停电在这里是常事。
遇到停电的夜晚,老奶奶会给他送来一盏煤油灯,玻璃灯罩被烟熏得有些黑,火苗在里面不安分地跳动着,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在墙壁和天花板上。
他常常吹熄这盏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的星光和月光。
推开窗,深秋的夜空异常高远,星星密密麻麻地铺洒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银河像一条淡淡的、光的雾带,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