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寥寥几行字。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
“桂兰:”
“照顾好自己和女儿。”
(墨水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洇开一个小点)
“等我回来。”没有解释,没有承诺,只有这最后四个字,象是一个虚无的锚点,试图拴住这即将倾覆的家庭,也试图给他自己一个必须“回来”的理由。
他把信纸折了两折,走回床边,将它压在了那个藏钱的枕头下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角。
他不敢再看妻子的眼睛,不敢去解读那里面是绝望、是愤怒、还是彻底的崩溃。他猛地转过身,拎起那个轻飘飘的、只装着几件破衣服的帆布包,象是逃离瘟疫现场一样,脚步踉跄却又异常决绝地,冲出了这个家。
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震落了门框上一些陈年的灰尘。
屋内,只剩下李桂兰一个人,和她枕头下那叠沉甸甸的、沾着丈夫体温与绝望气味的钱,以及那张薄薄的、写着“等我回来”的、如同谶语般的纸条。那笔钱,是他能留给她的全部;而那四个字,是她不敢深思、却又不得不抓住的,唯一的、飘摇的指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