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吃很贵的药。我们家还欠了很多钱,有人会来砸我们家的门,用红油漆在墙上写可怕的字。爸爸每次都会挡在妈妈和我前面。他的手很大,上面有很多茧子,有时候还会有伤口。”
读到这一段时,教室里已经鸦雀无声。有几个女同学低下了头,先前嘲笑过她的那个男生,也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但是,在我心里,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用那双大手给我热过冰冷的馒头,在妈妈睡不着的时候,整夜整夜地守着。他那么累,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他告诉我,只要人在,家就在。”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让爸爸不要再那么晚开车,让妈妈能安心吃药治病。爸爸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才变得这么辛苦的。我爱我的爸爸。”
作文读完了。教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近乎凝滞的沉默。没有掌声,也没有议论。阳光透过肮脏的玻璃窗,照在漂浮的粉尘上,形成一道道光柱。许多同学都低着头,不敢看讲台,也不敢看坐在角落里的张小梅。那个曾经充斥着隐形歧视和冷漠的空间,仿佛被这篇稚嫩却沉重的作文,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些许柔软的、名为“共情”的内里。
老师放下作文本,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作文……感情很真挚。都……都向张小梅同学学习,善于观察生活,写出真情实感。” 她的语气有些干巴巴的,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更好地评价这篇远远超出小学生作文范畴的文字。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点评结构、词句,只是匆匆结束了这节课。
这篇作文,后来由病情稍有好转、偶尔能在家缓慢走动、听觉也恢复了些许的李桂兰,在一次张建设难得白天在家、给她喂药时,用极其缓慢、断断续续、夹杂着模糊气音的语句,连同当时老师那不自然的反应和教室里异常的寂静,一起艰难地转述给了张建设。
张建设听着,手里盛着药汁的碗停在半空。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迅速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汽。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妻子,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了一下。他抬起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用力地、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然后维持着那个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女儿的作文,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面最真实的镜子,照见了他所有的狼狈、艰辛与挣扎,也照见了他在女儿心中,那无法被苦难磨灭的、如山般的父爱。这面镜子,让他无地自容,也让他那颗在黑暗中浸泡太久、几乎冰冷僵硬的心,感受到了一丝微弱却滚烫的暖流,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加深重的酸楚与愧疚。
与斌哥那伙人危险的“邀约”和林晓冰冷的警告相比,龙哥那边看似遵守了“新协议”,没有再上门打砸泼漆,也没有再到学校门口围堵张小梅。但这种表面的“平静”,反而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湿布,沉沉地压在张建设的心头,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人窒息。他知道,龙哥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肥肉,所谓的“半年期限”和“暂停计息”,不过是换了一种更残忍的烹煮方式。
这种“耐心”的折磨,很快便露出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