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林恩,雾气并未消散,只是颜色由灰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昏黄。陈维离开霍桑古董店,踏入了这座蒸汽庞然巨兽的血管之中。按照艾琳·霍桑提供的地址,维克多教授的办公室位于林恩大学的老校区,需要穿过大半个河岸区,再进入被称为“智慧尖塔”的学院区。
街道上依旧喧嚣,蒸汽车辆的喇叭声、报童的叫卖声、街头艺人手摇风琴的呜咽声混杂在一起。陈维行走其间,却感觉自己的感官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着。自从确认了自己能“听”到世界基底规则的哀鸣,并经历了古董店内的异常后,这些凡俗的噪音似乎都退到了遥远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那持续不断的、源自更深层面的嗡鸣与低语。八大回响的衰减如同背景噪音,而怀中古玉的温润暖意则成了他在这片精神噪音中保持清醒的锚点。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握住了父亲赠予的那块黄铜怀表。冰凉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现实感。他掏出怀表,啪地打开表盖,想确认一下时间。
然而,表盘上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指针依旧在微微颤抖,但比之前在码头上更加剧烈,时而疯狂顺时针旋转数圈,时而死死卡住不动,甚至偶尔会像失去控制的舵轮般高速逆时针回旋。表盘内部那精细的齿轮结构,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压力,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咯咯”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这绝非寻常!陈维眉头紧锁。这块表在他家乡一直精准无误,如今却在这座城市里变得如此狂乱。是受到了“回响”力量的影响?尤其是与时间相关的“烛龙回响”?他回想起古董店里那座停摆座钟的异动,以及当时古玉的共鸣和自身感知到的“烛龙回响”的剧烈波动。
他正凝神观察着怀表的异常,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规律或线索,没有留意到前方路口突然冲出的、一辆装载着沉重金属零件、似乎刹车失灵的蒸汽货运板车。
“让开!快让开!”车夫惊恐的吼叫声与蒸汽泄压的尖锐嘶鸣同时响起。
陈维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板车庞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带着一股金属与机油混合的腥风,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车轮上飞溅的泥点和车板上固定不牢、随之晃动的沉重钢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他怀中的古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仿佛一块烧红的炭!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怀表发出了最后一声刺耳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铮”鸣!
表盖内的玻璃镜面应声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两根指针在最后一次疯狂的颤抖后,彻底脱离了轴心,叮当一声掉落在表盘上,不再动弹。整个怀表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变成了一具冰冷的、破碎的金属残骸。
而在陈维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世界的色彩似乎短暂地褪去,只剩下灰白。街道上奔跑的行人、惊恐的车夫、失控的板车……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了极其缓慢的、一帧一帧移动的剪影。声音也消失了,或者说被拉长成了无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