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自三年前起,这片隶属于吴郡王管辖的东北大地,便再未获得上天的垂怜,降下一场像样的甘霖。
龟裂的土地,如同老人额头上深沉的皱纹,带着一种无声的绝望,狰狞地蔓延至视线的尽头。
稀稀拉拉的庄稼,早已失去了生命的绿色,如同垂死的病人,耷拉着枯黄的脑袋,在灼热而凝固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官道两旁,时而可见倒毙的饿殍,成群的蝇虫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盘旋不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尘土、腐臭与彻底绝望的死亡气息。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于区域西北中心的吴王宫。
巍峨壮丽,金碧辉煌。
宫墙之内,夜夜笙歌不绝,酒池肉林,奢靡无度。
吴王爷纵情声色,对辖下这片人间地狱的惨状,充耳不闻。
曾有忠直之臣,怀着一腔热血冒死进谏,最终却如石沉大海,再无任何音讯。
然而,就在数日前,一场比天灾更为酷烈、更为血腥的人间惨剧,如同寒冬最刺骨的朔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东北地域,甚至连遥远的帝都,都为之震动。
忠勇赫赫、名震东域的南宫将军府,一夜之间,满门被屠!
那座象征着无上荣耀与赫赫军威的府邸,在冲天而起的烈焰中,化作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废墟。
府中上至南宫将军及其家眷,下至仆役、杂工、马夫,三百余口人,除了将军年仅十岁的小女儿南宫灵儿与一名忠心老仆神秘失踪外,无一活口。
昔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将军府门前,如今只剩下几段烧焦的残破门槛,以及散落一地、带着暗红色污迹的碎瓦破砖。
空气中,浓郁的焦糊味久久不散,其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让所有路过之人,无不心生寒意,脊背凉。
坊间,暗流涌动。
各种窃窃私语,在茶肆酒坊的角落,在夜深人静的巷弄深处,如同瘟疫般悄然流传。
“听说了吗?南宫将军前些时日曾在王宫之中,为了赈灾之事,与王爷生了激烈的争执!”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茶馆角落里低语。
“何止是争执?”
另一个声音更加低沉,带着恐惧与愤懑,“据说南宫将军当面斥责王爷昏聩无道,尸位素餐,言辞激烈,险些就要动起手来!”
“唉……南宫将军一生忠义,爱民如子,定然是触怒了王爷,才招致这灭门之祸啊……”
一声充满无奈与悲凉的叹息。
“嘘!
慎言!
不想活了吗?”
立刻有人紧张地制止,“官府已经下了严令,严禁议论此事!
昨日城东的王麻子,就因为多说了两句,现在人还在大牢里蹲着呢,生死不知!”
恐惧,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街面上,一队队盔甲鲜明、刀剑森然的官兵明显加强了巡逻。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与压迫,扫视着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
整个城池,都笼罩在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之中,仿佛连天空都低沉了几分,让人喘不过气。
楚云,就是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浪到了这座城池。
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粗布衣衫破旧不堪,沾满了长途跋涉留下的尘土与磨损。
面容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风霜之色,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清澈、明亮,仿佛两颗被苦难淬炼过的星辰,深处隐藏着不屈的火焰。
这些日子,关于南宫将军府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满门覆灭的惨案,已如同最可怕的瘟疫,迅传遍四方。
每多听到一句细节,楚云的心中便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