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老宅，柳姨娘斜倚在铺着孔雀蓝锦缎软垫的贵妃榻上，手中捻着一串圆润的沉香佛珠，眼皮半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思活络。
自从去年唆使谢安在抗洪救灾过程中，邀功被谢承业训斥，后来谢明轩离家外出管理商铺分号，她就安分了许多，每日只在院内养花弄草，或是与丫鬟闲聊度日，可心底的不甘与嫉妒，却从未真正平息。
林婉清虽与谢承业和离，儿女却个个有出息，谢浩楠身居总兵要职，谢语又嫁给了陆峥，反观自己，在谢家始终是个仰人鼻息的妾室，连带着娘家那边也没什么体面，思及此，她便觉得胸口堵得慌。
“姨娘，柳家表小姐来了。”
丫鬟青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禀报。
柳姨娘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蕊丫头？她怎么来了？”
柳蕊是她堂兄柳玉涛的女儿，生得眉清目秀，只是性子向来娇纵浮躁，平日里很少主动来走动。
话音刚落，院门外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压抑的啜泣声。
柳蕊穿着一身藕荷色绣折枝海棠的褙子，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头上梳着灵动的双环髻，插着一支珠花，可往日里娇俏明艳的脸庞，此刻却挂满泪痕，眼眶红肿得如同核桃，模样楚楚可怜。
“姑姑！”
柳蕊一进院门，看到柳姨娘，再也忍不住，扑上前便伏在她膝头，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委屈又凄厉，听得人心头紧。
柳姨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佛珠，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我的乖蕊儿，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哭得这么伤心？快告诉姑姑，姑姑给你做主！”
青黛也连忙递上帕子，柳蕊接过，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地说道：“姑姑……我……我心里难受……我活不下去了……”
“胡说什么浑话！”
柳姨娘眉头一皱，语气严厉了几分，“你年纪轻轻的，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有什么坎过不去？快说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
柳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才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前些时日，柳蕊带着丫鬟去苏州城最热闹的观前街游玩，想买些新出的胭脂水粉。
行至街角时，恰逢一辆马车驶过，车夫不慎撞到了路边的货摊，货物散落一地，引来不少人围观。
柳蕊本想绕道而行，却在人群中，一眼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赵珩。
彼时赵珩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清逸，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又不失温润。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混乱的场面，神情淡然，却仿佛自带光芒，瞬间便吸引了柳蕊的目光。
长在深闺的柳蕊，平日里接触的不是商户子弟，便是些纨绔公子，从未见过这般气度不凡的男子。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便失了神，连丫鬟在一旁说话都未曾听见。
她只觉得，眼前的男子，便是她梦中寻觅已久的良人。
“当时我就觉得，他定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生得那般好看，气质又那般出众……”
柳蕊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痴迷，随即又被浓浓的失落取代，“我当时就想，若是能嫁给这样的人，便是死也值得了。”
柳姨娘闻言，心中一动，追问道：“那后来呢？你与他说话了？”
“说了……”
柳蕊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羞赧，又夹杂着委屈，“我故意让丫鬟装作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然后上前道歉。
他待人倒是温和，没有责怪，只是态度有些疏离。
我趁机问了他的姓名，还说了些仰慕的话，可他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