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兵操练时没拿稳枪杆,不知怎的竟折了,断裂的枪杆带着惯性往旁边一个刚入营的少年砸去。
那少年吓得脸色白,竟忘了躲闪。
云溪下意识地攥紧了扇子。
就在这时,王石动了。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几乎在枪杆断裂的瞬间就转过身,脚步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扑过去。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用肩膀稳稳接住了那截枪杆。
“咔嚓”
一声脆响,枪杆断成两截,他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抬手揉了揉被砸中的肩膀,仿佛只是被蚊虫叮了一下。
“好!”
高台上有人喝彩,是跟着周显的几位偏将。
王石转过身,对着那吓傻的新兵沉声说:“操练时走神,轻则伤己,重则误事。
下次记着,手里的家伙什,就是你的性命。”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新兵连忙点头,脸涨得通红。
云溪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方才他救人时,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分明,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明明是和其他士兵一样被晒得黝黑的皮肤,却偏偏让她想起家里书房挂着的那幅《寒江独钓图》,有种沉静又锐利的气质。
“这后生不错。”
周夫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声音温和,“反应快,性子也稳,方才那下要是用手去接,怕是要伤着骨头,他用肩膀卸力,既护住了人,也没伤着自己,是个有脑子的。”
云溪“嗯”
了一声,目光还没从王石身上移开。
他正在纠正另一个士兵的动作,手指点在对方的腰侧:“出拳时这里要力,不然就是花架子。”
阳光照在他手背上,能看到清晰的青筋,那是双常年握刀射箭磨出厚茧的手,却意外地干净。
“小姐,风大了,披上吧。”
侍女递过件薄披风。
云溪接过来搭在肩上,指尖触到微凉的丝绸,才觉自己刚才竟出了些汗。
她来之前总听哥哥说军营如何艰苦,风沙如何粗砺,心里想着军营应该是枯燥乏味的。
可此刻看着场中操练的士兵,听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呼喝,尤其是那个叫王石的总旗,在尘土里教新兵出拳时专注的样子,竟觉得这漫天飞扬的尘土里,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生机。
周显看女儿半天没说话,只盯着场中呆,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看呆了?要不要让王石过来,给你演示套刀法?”
云溪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烫,连忙摆手:“不用了爹!
我就是觉得……他们练得真好。”
夕阳把校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石正教士兵们扎马步,脊背挺得笔直,像株迎着风沙生长的白杨。
云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军营里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呛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