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端下来,倒扣在铺着纱布的大木盆里,白胖胖的糯米滚了出来,带着股清甜的香气。
阿水赶紧拿起木勺,学着玄山教的样子,把糯米扒散了散热,动作有模有样的。
甄珠和沈眠端着冷水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甄珠忍不住笑了:“阿水这手艺,再过两年就能当寨子里的酿酒师傅了。”
“才不要当酿酒师傅,”
阿水头也不抬地说,“我要当守珠人,像玄风爷爷说的那样,守护定魂珠和启明珠。”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袋,里面装着颗圆滚滚的山楂核,“这是我在山楂林捡的,玄山叔叔说把它埋在酒坛旁边,来年能长出新树苗。”
沈眠接过布袋,看着里面的山楂核,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把布袋递给甄珠,眼里的光像灶膛里的火:“等下埋在最旺的那坛酒旁边,说不定明年真能长出棵小树来。”
蒸糯米、拌酒曲、入坛封存,忙活到日头偏西才把所有米酒都处理妥当。
十八个陶坛整整齐齐地排在祠堂的地窖里,每个坛口都用红布封着,上面贴着写有日期的纸条。
玄风长老拄着拐杖,挨个坛口闻了闻,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满意的光:“不错,今年的酒曲得好,开春开封时,肯定比去年的更醇厚。”
“那是,”
林萱得意地说,“我加了新晒的山楂干,玄山大哥还说要在酒坛周围埋艾草,说这样能驱虫。”
玄山笑着点头:“等过几天雪化了,我就去后山割艾草,保证这些酒坛干干净净的。”
他看向甄珠和沈眠,“对了,玄风爷爷说,下个月的结契仪式,要用最好的一坛酒当合卺酒,我特意留了最大的那个坛子。”
甄珠的脸颊瞬间红了,像被山楂酱染过似的。
她偷偷看了沈眠一眼,对方也正看着她,耳后的同心记在烛光里红得像颗朱砂痣,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爷爷还说什么了?”
沈眠的声音有点飘,却努力装作镇定。
“说要按老规矩来,”
玄风长老接过话,慢悠悠地往地窖外走,“让你们去后山的星引石那里拜天地,说三百年前的圣女就是在那里结契的,能得到星神庇佑。”
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我已经让玄山去打扫星引石周围的积雪了,保证干干净净的。”
地窖里的烛火轻轻晃动,将众人的影子投在粗糙的石壁上,像幅流动的画。
甄珠看着沈眠的影子,忽然觉得,这三个月来的等待,像窖藏的米酒,虽然过程漫长,却在时光里酿出了最醇厚的甜。
从地窖出来时,雪已经停了。
月亮爬上竹梢,把雪地照得像铺了层银霜。
甄珠和沈眠并肩往住处走,脚下的积雪出咯吱咯吱的响,偶尔有夜鸟从枝头惊起,扑棱棱地划破寂静的夜空。
“结契那天,要穿玄殇族的礼服吧?”
甄珠忽然问,声音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
沈眠点头,往她身边靠了靠,“林萱说要给你绣件星辰纹的披风,和三百年前圣女穿的那件一样。”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我也学了点刺绣,想给你的披风绣朵山楂花。”
甄珠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雪地里的石子硌了下。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眠,月光落在对方的睫毛上,结了层淡淡的霜,却丝毫没减损那份温柔。
“我也给你准备了东西,”
甄珠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块打磨光滑的竹牌,上面用烧红的烙铁烫着两个字:“同归”
。
“玄山教我烙的,虽然不太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