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霜落时,山楂林的叶子终于褪尽了最后一点红,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
甄珠蹲在祠堂后的菜窖前,正把最后一批腌好的咸菜搬进去,指尖冻得红,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转瞬即逝的雾。
“慢点搬,别闪着腰。”
沈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被晨霜浸过的清冽。
她裹着件厚棉袄,手里捧着个陶盆,里面是刚和好的面团,“林萱说今天要做荞麦饼,让你搬完菜就过去帮忙烧火。”
甄珠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看见沈眠耳后的同心记——经过这些日子,那红点愈清晰了,像粒落在雪地里的朱砂,格外显眼。
她忍不住笑了笑:“你怎么不去?我记得某人上次揉面,把面粉扬得像下雪。”
沈眠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力道却轻得像羽毛:“还说我,你上次烧火,差点把灶台都引燃了。”
她把陶盆往甄珠怀里一塞,“快去,我把这筐萝卜搬进去就来。”
菜窖里阴暗潮湿,弥漫着泥土和咸菜的混合气息。
甄珠抱着陶盆往外走,正撞见阿水提着个小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几颗圆滚滚的野栗子,是他跟着寨里的猎户去后山捡的。
“甄珠姐姐!”
阿水仰着小脸,鼻尖冻得通红,“你看我捡的栗子,林萱姐姐说能烤着吃!”
“真棒。”
甄珠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触到他耳后的星纹——玄风长老说,这星纹会随着阿水长大慢慢变深,等他成年,就能继承守珠人的职责了。
“快进屋,外面冷。”
灶房里已经暖和起来,林萱正站在灶台前翻着锅里的荞麦饼,油星溅在她的围裙上,留下点点金黄。
听见动静,她回头一笑,梨涡里像盛着蜜糖:“可算来了!
沈眠姐说你搬菜窖能搬一上午,我还以为你被冻在菜窖里了呢。”
“哪有那么夸张。”
甄珠把陶盆放在案板上,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腾”
地窜起来,映得她脸颊烫,“倒是你,饼都快糊了。”
林萱慌忙回头翻饼,嘴里嘟囔着:“都怪沈眠姐,非要教我新花样,说在饼里加山楂碎,酸甜口的好吃……”
正说着,沈眠掀帘进来,身上带着股寒气,手里还攥着两把刚从菜窖角落找到的干艾草:“玄风爷爷说艾草能驱寒,烧火时扔两把进去,屋子能暖和点。”
她把艾草扔进灶膛,火苗舔着干燥的草叶,冒出淡淡的青烟,带着清苦的香气。
四人围着灶台忙活到日头偏午,案板上堆起了高高的荞麦饼,有的夹着山楂碎,有的裹着豆沙,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玻璃,把外面的寒意挡得严严实实。
阿水捧着刚出炉的饼,烫得直跺脚,却舍不得放下,小口小口地啃着,嘴角沾着豆沙,像只偷嘴的小松鼠。
“对了,”
林萱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昨天去镇上换盐,药铺的王掌柜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甄珠接过纸条,上面是用炭笔写的字,笔画歪歪扭扭:“影阁余党在城西破庙聚集,似在密谋某事,近日恐有异动。”
沈眠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立刻蹙起:“王掌柜是玄风爷爷的老朋友,他的消息一向可靠。
看来影阁果然没放弃。”
“破庙离咱们寨子不过十里地,”
甄珠指尖捏着纸条,纸边被攥得皱,“他们在密谋什么?难道还想打定魂珠的主意?”
“不一定。”
沈眠取过一块山楂馅的荞麦饼,慢慢掰着,“上次在断魂崖吃了亏,他们该知道硬抢不行。
或许……是想从别的地方下手。”
玄风长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