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奶香,杂交稻有股清甜味,黑麦则透着点泥土的腥气。
“这就像给娃娃选口粮。”
春花把簸箕里的种子晃了晃,让它们铺得匀匀的,“得挑最壮实的,来年才能长出好苗。”
她想起自己刚嫁过来那年,婆婆教她选玉米种,说要看胚部是不是饱满,那是种子的“肚脐眼”
,长得好的才能吸饱水分破土而出。
日头升到头顶时,三个簸箕都装了大半。
春花把它们搬到屋檐下晾着,避免正午的太阳把种子晒得太干。
爷爷蹲在簸箕前,用手指在种子堆里划着圈,像在给土地划田垄。
“你看啊,”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感慨,“这银白的是咱本地的‘白玉霜’,黄的是县里农科所的新种,紫黑的是草海那边来的……这地里啊,现在住着好几片土地的念想了。”
三秒的心猛地一动,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她望着那些来自不同地方的种子,突然明白爷爷说的“念想”
是什么。
“白玉霜”
里藏着村里几代人种玉米的经验,杂交稻带着农科人员的心血,黑麦则裹着草海的风、高原的阳光,还有春花老家亲人的期盼。
“就像人走亲戚。”
春花接过话头,把掉在地上的几粒种子捡起来,“种子也爱串亲戚,到了新地方扎根结果,就把两处的好都带到了一起。”
她想起堂叔送黑麦种时说的,草海的土地贫瘠,所以黑麦的根扎得深;要是把它种在村里的沃土上,说不定能长出更饱满的颗粒。
爷爷突然站起身,往仓房走去。
片刻后他抱来个旧木盒,打开时里面露出层层棉纸,裹着的竟是些玉米粒,有黄的、白的,还有罕见的红玉米。
“这是我年轻时攒的老种子。”
他拿起粒红玉米给她们看,“当年从山西逃难来的老伙计给的,说这品种在黄土高坡能活。”
那些老种子被保存得极好,虽然颜色不如新种子鲜亮,却透着股沉静的底气。
三秒想起村里的老人们,总爱把自家的老品种分给邻居,说多个人种,这种子就多份活下去的可能。
就像爷爷常说的,好种子不该藏在仓房里,得让它在地里生根芽,才算没白来这世上一趟。
午后起了点风,簸箕里的种子被吹得轻轻晃动。
三秒看见粒黑麦种滚到“白玉霜”
的簸箕里,暗紫与银白依偎在一起,倒像是早就认识的朋友。
她突然想,等到明年春天,这些种子播下去,黑麦的根会不会和玉米的根在泥土里相遇?它们会不会说着不同的乡音,却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生长?
“该装袋了。”
春花拿来三个布袋,上面分别绣着“玉”
“稻”
“麦”
三个字,是她闲时绣的。
三秒帮忙把种子倒进袋里,看着布袋渐渐鼓起来,像揣了个圆滚滚的月亮。
爷爷用红绳把袋口扎紧,打的结和当年他给三秒扎小辫时一样,又结实又好看。
三个沉甸甸的种子袋并排挂在房梁上,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袋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土地给它们盖的邮戳。
三秒望着那些袋子,突然觉得它们不再只是种子,更像是一封封来自不同土地的信,等着被播撒到田里,在明年的春天长出新的故事。
晚饭时,爷爷喝了两盅荞麦酒,脸颊泛着红光。
他指着窗外的月光说:“你看今晚的月亮,照着咱的种子,也照着草海的土地,还有县里的试验田。”
他的目光落在房梁上的种子袋上,声音里带着点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