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上,像给麦田盖了层薄雪。
“火性暖,能叫醒冻僵的土坷垃,”
老人边撒边念叨,“就像给娃子捂脚,得用热气焐透了才肯长。”
犁地机在麦田里画出一道道深沟,翻起的土壤带着新鲜的湿气。
三秒跟着机器跑,时不时弯腰捡起土里的碎玻璃和石块——这些东西会硌坏犁刀。
小李拿着记录本在旁边测量,时不时惊呼:“三秒哥你看,这里的土壤透气性已经回升了!”
日头升到头顶时,王老五提着饭篮来了。
篮子里是各家媳妇凑的干粮,有玉米饼子,有红薯面窝窝,还有几个白面馒头,是特意给小李留的。
“歇会儿吧,”
他把一个热乎乎的玉米饼塞给三秒,“你这娃,为了大家的地,把自个儿当牛使。”
三秒啃着饼子,看着田埂上的陈老五。
老人撒草木灰的动作很慢,每走一步都要歇口气,但手里的筐子始终没放下。
风卷着灰屑落在他的白上,像落了层霜。
三秒突然想起小时候,陈老五也是这样,在自家的菜园里撒草木灰,说这样种出来的茄子特别嫩。
“小李同志,”
陈老五突然喊,“过来看看这土。”
他用手捧起一把刚翻过的土,里面夹杂着黑色的草木灰。
小李用仪器测了测,眼睛一下子亮了:“ph值刚好,肥力也够!
陈大爷,您这老法子比改良剂还管用!”
老人咧开嘴笑,露出那颗金牙:“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能错得了?就像人吃饭,光吃细粮不行,得掺点粗粮才养胃。”
他把筐子递给三秒,“你年轻人体力好,帮大爷撒完这最后半筐。”
三秒接过筐子时,触到老人的手。
枯瘦的手指关节肿得像个老树根,掌心的老茧比犁过的地皮还硬。
他突然想起陈老五那截断指,心里一酸,接过筐子大步走进麦田。
草木灰落在脚边,扬起细小的灰雾,沾在他汗湿的脖颈上,凉丝丝的。
连续三天,麦田里都是轰隆隆的机器声和此起彼伏的号子声。
汉子们轮流扶犁,女人们送水送饭,连孩子们都提着小篮子,帮着捡拾地里的杂物。
田埂上的荠菜开花了,紫莹莹的一片,像给麦田镶了道花边。
第四天清晨,三秒被窗外的鸟鸣吵醒。
拉开门一看,天放晴了,太阳正从东边的山坳里爬出来,给麦田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赶紧跑到地里,现那些黄的麦苗尖上,冒出了点点新绿,像刚出生的嫩芽。
“返青了!
返青了!”
小李举着检测仪在田埂上蹦跳,白框眼镜滑到了鼻尖上。
陈老五蹲在地里,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新抽出的麦叶,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
“草木灰暖,新土透气,”
他站起身,咳嗽声轻快了许多,“苗醒了,就等着拔节长个子了。”
三秒望着眼前的麦田,心里像揣了个暖炉。
深翻的土地松松软软,踩上去能陷下半个脚印;撒过草木灰的地方,麦苗长得格外精神,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远处的拖拉机已经开走了,但麦田里留下的深沟,像大地睁开的眼睛,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三秒哥,你看!”
小李指着地埂边,一条蚯蚓正从土里钻出来,在阳光下舒展着身体。
三秒笑了,他知道,这意味着土地正在恢复生机。
陈老五把最后一点草木灰撒在麦田边缘,慢悠悠地说:“种地跟过日子一样,不能光图省事,得下真功夫。
老法子不能丢,新法子也得学,两样掺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