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晨雾还没散尽,赵老板的越野车就碾着露水冲上了望海坡。
我握着沾着湿泥的手往仓库跑,王二婶正蹲在门口搓土豆,盆里的清水泛着浑浊的黄,洗干净的土豆滚在竹筐里,个个白胖得像刚出锅的馒头。
“春花你看这多鲜亮,赵老板准喜欢!”
她捞起个最大的,用围裙擦得更亮。
“二婶,别洗了!”
我抓起个带泥的土豆往仓库跑,表皮还沾着褐色的沙壤土,顶芽处带着新鲜的根须,“就拿这个当样品,新挖的带着土气才新鲜!”
王二婶在后面直跺脚:“带泥多埋汰!
赵老板是城里来的,就喜欢干净的。”
她端着洗好的土豆追上来,盆沿的水珠滴在石板路上,洇出串小湿点,“你看我这洗得多亮堂,比你那泥疙瘩强十倍。”
仓库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陈老五举着个擦得锃亮的土豆来回晃:“我这才叫样品,能照见人影!”
李大叔则把土豆摆在红布上,摆成个圆型,说要“讨个圆满彩头”
。
赵老板刚走进门,就被这些“精装”
土豆晃了眼,眉头却微微蹙了下。
“赵老板您看这个!”
我挤到前面,把带泥的土豆递过去。
土块还带着潮气,能闻到淡淡的腐殖土香味,用手指抠下块干泥,露出底下黄澄澄的表皮,像裹着层天然的铠甲。
“这是今早刚从望海坡挖的,连土都没掸,您闻闻这新鲜劲儿。”
赵老板愣了下,接过土豆掂了掂,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他的手指在泥面上轻轻摩挲,忽然笑了:“春花这丫头,懂行!”
他把土豆举给身后的技术员看,“带泥的好,能看出是新挖的,还能从土色判断产地——这望海坡的褐沙土,造假都造不来。”
王二婶举着洗好的土豆站在旁边,脸一下子红了。
洗过的土豆虽然白净,但表皮失去了那层自然的蜡质,看着反倒像放了几天的陈货。
技术员拿起两个样品对比,用仪器测了测水分:“带泥的水分含量82,洗过的79,确实新鲜度不一样。”
“这就跟买鱼一样,”
赵老板用指甲刮了刮土豆上的泥,“活鱼带水才鲜活,要是刮得干干净净,谁知道放了几天?”
他又掂了掂带泥的土豆,“望海坡的土豆我收了三年,就认这股土腥味,洗得再干净,没这股味也白搭。”
我趁机掀开仓库角落的麻袋,露出里面刚挖的土豆,个个带着深浅不一的土块,堆在一起像座小土山。
“您看这堆,都是今早现挖的,连筐都没换过。”
我抓起个中等大小的,用拇指蹭掉表层浮泥,“表皮一点没伤,甜度保证12度以上。”
赵老板蹲在麻袋边,抓起个土豆凑近看芽眼——顶芽饱满却没萌,是典型的新鲜采收状态。
他又扒开土豆堆看底层,土块间还凝着细小的水珠,没有霉变和芽的痕迹。
“底下的也这么新鲜?”
他抬头问我,眼里带着惊喜。
“望海坡的土松,挖的时候不容易伤皮,”
爷爷不知啥时候站在门口,烟袋锅在手里转着,“带泥存放还能保水分,比洗干净堆着强多了。
去年王二婶把土豆洗了存,没到腊月就蔫了三成。”
王二婶在旁边直点头:“可不是嘛!
去年以为洗干净好保存,结果表皮皱,像老太太的脸。”
她把洗好的土豆往筐底塞了塞,“还是春花这法子对,带着泥才像望海坡的土豆。”
赵老板的技术员没闲着,正拿着糖度仪挨个测样。
带泥的土豆测出来全在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