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兽香炉吐出苏合香绵长的烟缕,试图掩住这紫宸殿砖缝里未干的血腥。
沈清歌——如今该叫她云舒,端坐太后右下席,那身新赐的鸾鸟朝服勒得喉头紧,头顶累丝点翠冠重得像要压断颈骨。
案上温着的雪蛤羹腾起细白雾气,熏得眼底涩。
太后的目光滑过她过分挺直的背脊,枯瘦手指捻着紫檀佛珠。
咔哒、咔哒,带着金殿上每一瞬心跳的节奏。
“沈氏。”
声音不高,却冻住满殿管弦。
“你还记不记得……”
珠串陡然一停,“承平二十七年腊月初八,你披着红盖头迈进安定侯府西角门的时候?”
冲喜?老娘棺材板压不住要掀了这天!
袖中血玉猛震,寒气刺骨。
太后眼底的悲悯浮在冰面:“十八岁鲜嫩的花骨朵,塞给个棺材瓤子冲喜续命。
哀家当时便说,造孽……”
一声长叹,引着满殿目光化为实质的针,戳在她脊梁上。
“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侯府老夫人的名分不易。
可这金殿上的鸾冠——”
佛珠突然指向她头顶:“太重,你担不起。
不如安安分分守着诰命荣养,好过……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一声老不修的继母勾引继子!”
“继母”
二字淬了毒!
满殿死寂。
沈清歌握在案下的指节绷出青白,指甲掐进掌心血痕蜿蜒。
十八岁冲喜夜红烛滴泪如血,老侯爷药罐子的酸腐气塞满新房……还未洞房,老侯爷就薨了!
碎瓷声如冰面破裂!
席间玉盏应声迸裂!
谢景行霍然起身!
蟒袍广袖带翻琼浆,泼天酒液浸透前襟金绣蟒纹,像滚烫血痕爬满胸襟!
他一步踏碎满庭死寂,战靴踏过金砖,如蹈尸山血海!
周身带着雁门关外剐骨的罡风与未散的狼烟血气,悍然撕开所有伪饰!
“咚——!”
膝盖砸地!
甲片剐过金砖,火花骤溅!
那声响震得殿顶琉璃灯乱晃!
“陛下!
太后!”
谢景行的声音像雪原孤狼嗥月,裹着北风冰碴,劈头砸下!
他仰,宫灯刺亮眼底密布的血丝,映出连日血战后的青黑眼窝,却更点燃眸心两点焚天烈焰!
直直钉在席间那抹刺目的金影上——
“臣!
定远侯谢景行!
有一事!
求圣断!”
几个白须老臣倒抽冷气。
皇帝手中扳指捻得死紧。
太后佛珠咔哒骤断,珊瑚珠噼啪滚落一地!
谢景行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穿甲箭!
洞穿满殿浮华,死死咬住沈清歌珠帘后骤然紧缩的瞳孔!
“有人言——”
他嗤笑如刀,剐过金殿每一寸角落,“我谢景行罔顾人伦!
觊觎继母!
猪狗不如!”
字字如重锤,砸得满殿窒息!
他突然单掌猛击胸口那被酒液血痕浸透的蟒纹!
劲力穿甲!
沉闷如擂鼓!
甲片摩擦声刺人耳膜!
“承平二十七年腊月初八——!”
他嘶吼声撕裂金殿,眼珠赤红如血!
那是他爹强娶她冲喜的日子!
“十八岁的沈清歌!
被一顶破轿抬入谢府西角门!
塞进我爹弥着死气的婚房!
冲喜?!”
血泪控诉如寒铁浇铸!
直剐人心!
他猛地指向席上端坐的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