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神,别让我成为枷锁。”**
孩子约莫十岁,衣衫破旧,右手只有三根手指。见秦川走近,他抬头一笑:“你也见过吗?”
“见过。”秦川坐下来,“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从去年春天。”孩子说,“我梦见一位老人站在海边,把一本书撕了,扔进海里。可书页没沉,反而变成鱼,游走了。”
秦川心头一震。
那是他在南溟最后一次公开现身时的情景。那天,他当着数百人之面,亲手焚毁一本《共行录》修订版,火焰升腾之际,无数荧光生物从书中飞出,如蝶群般投向大海。当时无人理解他的举动,只道是疯癫。可如今,竟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在梦中完整重现。
“你叫什么名字?”秦川问。
“我没有名字。”孩子摇头,“但我记得你说过的话:‘名字是别人给的牢笼,问题才是自己的名字。’”
秦川怔住。
这句话,从未写入任何典籍,也未在公开场合说过。那是他在二十年前,某个雨夜,在一间小茶馆里对一名年轻诗人低语的私语。那人后来死于审查风暴,诗稿尽毁。
可这句话,竟以某种方式,穿越岁月,落入一个无名孩童的心中。
他忽然明白,那些梦不是偶然。
南溟的光点、天际的文字、全球同步的双月奇观……它们不是终点,而是一种**传递机制**。一种超越语言、跨越生死的信息共振。就像远古时代人类靠篝火传递火种,如今,有人正用灵魂做导体,将被掩埋的真相,一段段接续下去。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瓶酒,打开泥封,倒了一小杯递给孩子。
“喝吗?”
孩子接过,毫不犹豫仰头饮尽。下一瞬,身体猛地一颤,双眼失焦,口中喃喃吐出一串古老音节??那是律初文的变调,属于早已失传的“心语系”。
片刻后,他瘫倒在地,泪流满面。
“我看见了……”他抽泣着,“我娘不是病死的……她是被带走了,因为她在课堂上讲了你的故事……她说,真正的教育不是灌输答案,而是教会学生提问……他们说她传播‘危险思想’,把她关进了沉默塔……我去找过,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镜子,照不出我的脸……”
秦川静静听着,没有安慰。
他知道,这种痛必须被经历,就像酒的灼烧感必须穿过喉咙才能抵达心底。唯有如此,人才会真正“看见”自己。
他抱起孩子,将他安置在一处避风的岩穴中,又留下半块龟甲,上面刻着三个字:
>**“你还记得吗?”**
然后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