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交给我”
,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清脆,却在每个人的心湖中,激起了深不见底的涟漪。
死寂的河岸上,风似乎都停了。
只有远处泗水奔腾的咆哮,成了这片诡异宁静的唯一背景音。
成百上千道目光,混杂着震惊、怀疑、荒谬与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希冀,尽数汇聚到了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女身上。
她就站在那里,站在那张画满了奇思妙想的油布旁,仿佛那图上所有天马行空的线条,最终都指向了她。
夕阳的余晖为她利落的武服镀上了一层金边,将她束的红色丝带映照得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刘备的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一半是“此女或真有此能”
的侥幸,另一半则是“若孙郡主有失,江东之怒,徐州必亡”
的彻骨恐惧。
这两种念头在他脑中反复拉锯,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主公,手心里竟全是冷汗。
张飞那张黑脸,神情更是精彩。
他看看孙尚香,又看看身旁深不见底的洪水,那双环眼瞪得溜圆。
他想反驳,想喝斥这女娃儿不知天高地厚,可话到嘴边,却又想起她刚才那句“到了水里,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闷哼,将头扭到了一边,那动作里,有不服,有尴尬,更多的,却是一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恼怒。
唯有关羽,那双半眯的丹凤眼微微睁开,目光如炬,在他看来,这少女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并非虚张声势。
他抚着长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观察着她,也观察着姜云的反应。
而姜云,此刻却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麻。
他心中那个咸鱼小人已经快要疯了,在脑海里抱着脑袋尖叫:“不要啊!
祖宗!
这跟剧本不一样啊!
我的计划里,执行者应该是个水性好的死士,是个无名无姓的工具人,死了也不心疼,大不了给笔抚恤金!
怎么会是你啊!
江东孙家的宝贝疙瘩,孙策的亲妹妹!
你在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水淹徐州了,孙策怕是会开着楼船舰队过来,把我们所有人都剁碎了喂鱼!
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要开口否决。
“不行。”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比他否决张飞时,少了几分理智的冰冷,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这太危险了。”
他看着孙尚香,试图用最平实的语言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不是在江里游泳摸鱼,水下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百倍。
暗流、漩涡、乱石……任何一样,都足以致命。”
孙尚香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明亮而又张扬,带着一种“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的了然。
“危险?我从记事起,就是在长江的浪里翻滚长大的。
我大哥总说,我上辈子就是一条鱼。”
她扬了扬光洁的下巴,眼神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你们北方人觉得要命的急流,在我们江东儿女看来,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浪花罢了。”
“可你的身份……”
刘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急急地插话,“郡主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涉此奇险!
此事,备宁可以身犯险,也绝不能让郡主……”
“刘皇叔,”
孙尚-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在姜云的脸上,“现在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