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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双麻木、饥饿、甚至带着仇恨的眼睛,都聚焦在了这片不可思议的场景上。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府衙侍女们,此刻正笨手笨脚地淘米、烧火,被浓烟呛得直流眼泪。
他们看到糜家商行的伙计们,正一车一车地将木柴和粮食运来,堆积如山。
然后,他们看到了甄姬。
她没有穿着平日里华贵的绫罗绸缎,只是一身素雅的青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避雨的蓑衣。
她没有躲在侍卫的重重保护之后,而是亲自站在了第一口大锅前,手里拿着一把长柄的木勺,亲自搅动着锅里渐渐变得粘稠的米粥。
雨丝打湿了她的鬓角,几缕青丝贴在洁白的脸颊上。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吃力,但她的腰背,却挺得笔直。
那袅袅升起的,混合着米香的白色蒸汽,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竟有一种不似凡尘的圣洁之感。
周围的灾民们,从一开始的惊疑、观望,到后来的骚动、靠近,他们窃窃私语,互相打听。
“那是谁家的女眷?好大的手笔!”
“我认得,那是……那是别驾府上的甄夫人!
我上次远远见过!”
“别驾夫人?那个‘妖人’的婆娘?她出来做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可……可那是真的米啊!
你看那粥,都快熬好了……”
人群中,夹杂着几个眼神闪烁,言语刻薄的家伙,正是雷薄派来煽风点火的奸细。
他们试图将这盆“脏水”
泼回去。
“乡亲们,别被骗了!
这肯定是那妖人的新把戏!
他先降下洪水害我们,现在又假惺惺地来施粥,谁知道这粥里有没有下毒!”
这番话,让原本有些意动的人群,又迟疑了起来。
是啊,姜云“妖人”
的名声已经深入人心,他的夫人,能安什么好心?
恐慌与怀疑,再次像瘟疫一样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第一锅粥,熬好了。
甄姬放下木勺,亲手拿起一个粗瓷大碗,盛了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浓稠米粥。
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在那些奸细恶毒的目光中,她没有将这碗粥递给任何一个灾民。
她只是静静地端着碗,吹了吹热气,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先喝了一大口。
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喝的不是救命的米粥,而是琼浆玉液。
喝完,她抬起头,清亮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粥,没毒。
想活命的,就过来。”
话音落下,整个粥棚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雨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数千名灾民,黑压压的一片,就那样站着,看着,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他们的眼神复杂,有渴望,有怀疑,有畏惧,也有被那碗粥的热气勾起的、最原始的饥饿。
那几个煽风点火的奸细,也被甄姬这干脆利落的举动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甄姬就那么端着碗,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蓑衣,任由数千道目光将她凌迟。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一丝胆怯。
那碗粥的热气渐渐散去,但她身上那股无形的、强大的气场,却仿佛能将这冰冷的雨天都温热几分。
终于,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母亲,再也忍不住怀中孩子虚弱的啼哭,她看了一眼那锅里翻滚的米粥,又看了一眼甄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