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沉思的这段时间里,厅内的其他人,也各自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关羽依旧端坐着,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不知何时已经闭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他抚着长髯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只是静静地搭在胸前。
他像一尊庙里的神像,不动,不言,却仿佛洞悉了一切。
他没有再看我,也没有看他的兄长,他似乎在用这种沉默,消化着我那番言论带来的巨大冲击,也在等待着,他兄长最终的决断。
张飞则彻底蔫了。
他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浑身的力气和火气都不知道该往哪里使。
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自家大哥,那张黑脸膛上写满了纠结。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觉得姜别驾说的有道理,不能让弟兄们白死;一会儿又觉得二哥说的也对,大哥的仁义旗号不能倒。
两种道理在他那简单的脑子里打架,差点没让他当场宕机。
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思考,只是死死地盯着刘备,大哥说啥,就是啥!
糜竺则悄悄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是个商人,最懂趋利避害。
我那番关于“劫掠商铺”
、“城中作乱”
的描述,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什么仁义虚名,哪有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和安安稳稳的家业重要?此刻,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自内心的敬畏与认同。
而孙尚香,她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精美雕像,呆呆地站在那里。
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明亮眸子,此刻黯淡得像两颗蒙尘的宝石。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所坚守的一切,她引以为傲的价值观,在刚才那场辩论中,被我毫不留情地层层剥开,然后碾得粉碎。
她原以为,我只是个会些奇技淫巧的骗子,靠着一张脸和一些故弄玄虚的把戏,骗取了刘备的信任。
可现在,她看着那个在关羽、张飞这等绝世猛将面前侃侃而谈,甚至将他们所有人的理念都颠覆的男人,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名为“恐惧”
的情绪。
这个男人的可怕,不在于他的武力,而在于他的思想。
那种思想,像深不见底的漩涡,能将你所有坚信不疑的东西都吸进去,搅得粉碎。
她忽然觉得,兄长信中那句“此人关乎江东气运”
,或许……并非虚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刘备,动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扫过关羽的沉默,扫过张飞的焦躁,扫过孙尚香的失魂落魄,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双总是蕴含着仁德与宽厚的眸子里,此刻,只有一片澄澈的决然。
“先生……”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沉稳。
我对着他,微微颔,静待下文。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犹豫与彷徨,都尽数吐出。
然后,他猛地抬起右手,重重地,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之上!
“啪!”
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议事厅内轰然炸响!
这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震得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张飞猛地挺直了腰杆,关羽那闭着的丹凤眼,豁然睁开,一道精光爆射而出!
孙尚香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骇然地望着刘备,他们从未见过自家主公,流露出如此霸道决绝的一面。
“先生之言,令备,茅塞顿开!”
刘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