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风,似乎在这一瞬间停了。
那杆刚刚被顿在地上的方天画戟,依旧散着未曾散尽的寒意,像一头暂时蛰伏的凶兽。
而它的主人,那个英气逼人的红衣少女,正用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告诉我,我爹和刘备,谁能赢?”
这个问题,像一把无形的、比方天画戟更加致命的利刃,瞬间抵在了我的喉咙上。
我刚刚因为劫后余生而稍稍松弛下来的神经,再一次被绷紧到了极限。
我的天,这简直是一个送命题。
我此刻身在何处?刘备的府邸。
我脚下踩着的,是刘备的地盘。
我今晚能有一张床睡,能有一口饭吃,全仰仗着刘备的收留。
在这种地方,我说吕布能赢?怕不是下一秒,闻讯而来的关羽张飞就会把我剁成八块,一块拿去喂马,一块拿去堆肥。
可面前站着的是谁?吕布的亲闺女。
一个刚刚差点一画戟捅死我,此刻正满眼期待地等着我吹捧她爹的暴力少女。
我要是敢说刘备能赢,她绝对会认为我刚才那番“高论”
全是在放屁,是在拐着弯地羞辱她爹。
那后果……我额头上这道刚刚止血的伤口,就是最生动的预演。
我的大脑,像一台被灌进了水泥的动机,在疯狂的轰鸣中,却一个齿轮也转不动。
汗水,再一次从我的毛孔里渗了出来,比刚才面对死亡威胁时,流得更加汹涌。
恐惧,已经不能完全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荒诞的、哭笑不得的绝望。
我好不容易用嘴炮忽悠瘸了一个,怎么转头她就给我出了道期末大题?还是闭卷的!
我偷偷地、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月光下,吕玲绮的脸庞褪去了几分煞气,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纯粹、极其认真的好奇。
她不像是在试探我,更像是一个对自己父亲的武力有着绝对自信,却又对父亲的未来感到一丝迷茫的女儿,在迫切地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心安的答案。
她不是谋士,她是个战士。
她理解不了太复杂的权谋算计,她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听起来足够“厉害”
的说法。
一个念头,像火花一样在我脑中炸开。
对,我不能回答“谁会赢”
。
我需要重新定义“赢”
这个概念。
我要把她从“a与b的对决”
这个简单的逻辑里,拖进我擅长的、玄之又玄的哲学领域。
我的心跳,慢慢地,从濒死的痉挛,恢复到了有力的、一下又一下的搏动。
我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情绪,正在取代纯粹的惊慌。
这该死的,竟然还有点刺激。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身,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我把自己的侧脸,一个自认为四十五度角看起来比较深沉的侧脸,留给了她。
我需要时间思考,更需要营造出一种“这个问题很深奥,我需要参详天机”
的氛围。
“吕姑娘,”
我缓缓开口,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悠扬的、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的缥缈感,“你这个问题,问错了。”
“问错了?”
吕玲绮果然蹙起了眉,她扛着画戟,向前迈了一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和被冒犯的不悦,“哪里错了?”
“你问的是‘谁能赢’,这是一个结果。”
我依旧看着月亮,仿佛在与它对话,“可真正的强者,从不执着于结果,他们本身,就是时势的一部分。
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