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杆丈八蛇矛,被他随手从地上端了起来。
这个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随意,就像一个农夫从田埂上抄起自己的锄头。
但那沉重的矛杆划破空气时,带起了一阵低沉的、风声。
矛尖上那一点幽冷的寒芒,在我的瞳孔中迅放大,像一颗坠落的死亡星辰。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像是一块粗糙的磨刀石,狠狠地刮过我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加掩饰的,甚至可以说是引以为傲的粗鲁。
“你这小白脸,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可会使枪弄棒?”
他顿了顿,铜铃般的眼睛上下扫了我一圈,那目光仿佛在评估一块猪肉的斤两,最后,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了鄙夷的笑容。
“俺大哥这里,可不养闲人!”
“轰——”
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空白了。
如果说,刘备的审视是一场无声的心理凌迟,那么张飞的这句问话,就是一柄烧红了的战锤,简单粗暴地,直接砸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整个偏厅,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加可怕的死寂。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我张着嘴,却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干得像是撒哈拉沙漠。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那声音大得吓人,我甚至担心它会直接从我这瘦弱的排骨胸膛里跳出来。
闲人……
小白脸……
这两个词,像两根淬了毒的钉子,精准地钉进了我此刻的处境里。
我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我确实手无缚鸡之力,跟他们这种在尸山血海里打滚的猛人比起来,我连一只强壮点的鸡都打不过。
而我这张脸,虽然被一路的风尘折腾得灰头土脸,但底子还在,和他们那饱经风霜的粗糙面容比起来,确实称得上“白净”
。
最要命的是,我看得懂这场戏。
这不是张飞一个人的意思。
我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上座。
刘备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端着酒碗,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乡间戏剧。
他没有制止,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是一种默许。
或者说,这就是他安排的另一场考试。
第一场,是文试,考官是他自己,考题是天下大势。
我靠着穿越者的作弊器,勉强算是及格了,但也因此引来了他更深的忌惮和怀疑。
那么现在,就是武试。
考官,是眼前这位暴躁的环眼猛张飞。
而另一边,那尊青铜雕像般的关羽,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动作。
他那半阖的丹凤眼,微微掀起了一道缝,一道锐利如刀的精光,从那缝隙里一闪而过,落在我身上,随即又隐没了下去。
那一眼,比张飞的怒目圆睁更让我心寒。
张飞的鄙夷是写在脸上的,而关羽的轻蔑,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似乎也想看看,这个能让大哥和两位嫂嫂另眼相看的小白脸,到底有几分成色。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经典戏码。
不,在这里,应该是一个红脸一个黑脸。
刘备在幕后导演,张飞在台前难,关羽则充当着最终的、沉默的仲裁者。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三头史前巨兽围在中间的兔子,瑟瑟抖,连每一根毛都充满了绝望。
怎么办?
回答“会”
?
别开玩笑了。
我连大学军训的正步都走不标准,让我使枪弄棒?我怕是连那杆丈八蛇矛都举不起来,当场就得被压趴下,沦为更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