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的轮廓在夕阳下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炊烟如缕,飘向天际,与绚烂的晚霞融为一体。
那景象静谧而安详,像一幅早已失传的古画,足以让任何一个在乱世中颠沛流离的人,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
甄姬的激动是真实的,她紧抓着我衣袖的手指微微颤抖,那双在风尘中依旧清亮的眸子里,映着远方的城池,也映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希望。
“嗯,到了。”
我应了一声,声音却干涩得像被风沙磨砺过的石头。
我没有她那么乐观。
那座城池在我眼中,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更加严峻的考场。
希望是真实的,但饥饿也是。
我伸手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的,是布袋干瘪的底部,以及一种令人心慌的空虚。
从那些斥候身上搜刮来的最后几枚铜钱,在昨天换了两个麦饼后,便彻底告罄。
我们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身无分文。
长达月余的逃亡,耗尽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物资。
最初的激动与释然,如同退潮的海水,迅从我心头褪去,留下的是一片冰冷而坚硬的现实礁石。
我们迈开脚步,顺着高岗向下走。
通往小沛的官道就在不远处,路面被车马压得平实,比我们走了几十天的乡间野路要好上百倍。
可我的双腿,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咕——”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我的肚子里传来,清晰得有些尴尬。
我下意识地按住腹部,那里像是有个无底的黑洞,正贪婪地吞噬着我最后一点力气,让我眼前阵阵黑。
身旁的甄姬似乎听到了,她没有笑,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身体向我靠得更近了一些,仿佛想用她那微不足道的体温,为我分担一些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想说句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却现连牵动面部肌肉的力气都有些奢侈。
官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推着独轮车,满载货物的行商;有骑着高头大马,佩刀挎剑的游侠;还有赶着牛车,慢悠悠回家的农人,车上坐着他们吵闹的孩子。
他们衣着各异,神色匆匆,但无一例外,都比我们两个要体面得多。
我和甄姬,穿着破烂不堪、满是污渍的衣衫,头被风吹得如同鸟窝,脸上更是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尘。
我们就像是这幅流动的生活画卷上,两个不小心被溅上的、突兀的污点。
路过的人,无不向我们投来或警惕、或嫌弃、或怜悯的目光。
这种目光,比刀子更伤人。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们与这个世界的隔阂。
在一处小水洼旁,我停下脚步,借着浑浊的水面,打量着自己现在的模样。
水中的倒影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男人,唯独那双眼睛,还算有神。
我苦笑了一下,这副尊容,别说去投靠刘备了,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去,就会被守城的士兵当成流寇或者奸细给叉出去。
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同样在看水洼的甄姬身上。
她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衣服同样破旧,脸上也沾着尘土。
可即便如此,那惊心动魄的美,却像是被灰尘覆盖的绝世宝玉,只要有一丝光线,便能透出令人心窒的华彩。
那清冷的眉眼,挺秀的琼鼻,不点而朱的樱唇……任何一个部分,都仿佛是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
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我那被饥饿折磨得快要罢工的大脑里,顽强地冒了出来。
要不……靠脸吃饭?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雨后的野草,开始疯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