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般的巢穴。
“嗡——”
巨石与蜂巢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声音沉闷而又粘稠,像是铁锤砸进了棉花包里。
但紧接着,那个巨大的葫芦状蜂巢,如同一个被引爆的炸药包,瞬间四分五裂!
下一秒,整个世界,被一种声音彻底淹没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
那不是蜜蜂的嗡鸣,那是一种更加尖锐、更加狂暴、如同成千上万架微型战机同时动的、令人头皮麻的轰鸣!
无数个拇指大小的、通体漆黑、尾部带着骇人黄斑的黑甲毒蜂,从破碎的巢穴中,如同一股黑色的死亡风暴,席卷而出!
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彻底激怒了,将所有会动的东西,都视为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当其冲的,就是那四名刚刚躲开滚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斥候。
“啊——!”
凄厉的惨叫声,第一次从这些铁打的汉子口中出。
那声音里,充满了远比死亡更甚的恐惧。
一名斥候的脸上,瞬间就落了七八只毒蜂,他疯狂地用手去拍打,可这只是激起了毒蜂更凶狠的攻击。
更多的毒蜂,循着他挥舞的手臂,钻进了他的衣领,他的袖口。
另一名斥候想要挥刀劈砍,可刀锋再快,又如何能快得过这铺天盖地的蜂群?他的动作只是搅动了气流,引来了更多毒蜂的围攻。
他惨叫着扔掉了手中的兵刃,双手抱头,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试图扑灭那深入骨髓的、灼烧般的剧痛。
他们引以为傲的武艺,他们赖以生存的杀人技巧,在这一刻,变得毫无用处。
这些冀州最精锐的斥候,这些能于无声处取人性命的顶级刺客,此刻,却像几个被顽童捅了马蜂窝的可怜虫,被蛰得鬼哭狼嚎,队形大乱,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我跟甄宓,就站在十几步开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比神魔斗法般的戏剧性一幕,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大脑,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先是平地起坑,再是落石断路,现在,是毒蜂清场……
这他娘的,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这是天谴吧?绝对是天谴吧!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个掉进坑里的斥候队长,是不是上辈子刨了老天爷家的祖坟,这辈子才会遭到如此精准而又花样百出的报复。
而我,似乎就是老天爷选中的那个,行刑的工具人?
“云公子……”
身旁的甄宓,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在漫天蜂鸣和凄厉惨叫的背景音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
我转过头,看向她。
我以为会看到她惊恐的表情,或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我看到的,是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燃烧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近乎于狂热的火焰。
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原本惨白的嘴唇,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她看着眼前这片混乱的景象,又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您看到了吗?”
“这,便是天命!”
“连山川草木,都在为您开路!”
我张了张嘴,那句“这他娘的都是巧合”
在舌尖上滚了三滚,最终还是被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跟她解释?怎么解释?
告诉她,我随手布置的绊马索,正好放在了一个废弃兽坑上?而那个兽坑的主人,可能只是个一百多年前的倒霉猎户?
告诉她,那块石头掉下来,只是因为地质结构不稳定?而那窝毒蜂,只是恰好在那里筑了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