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慢慢来,一步一步来。”
他俯下身,将白纸在讲台上铺平,用那支红笔,开始一边清晰地书写,一边用最基础、最缓慢、最拆解性的语言,重新为她梳理那个“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证明。
他从定理的原始定义和适用条件讲起,到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至关重要的公理引用,再到每一个逻辑环节之间那“显而易见”实则蕴含深意的思维跳跃。
他都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耐心地将路径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处转弯都指给她看,细致入微,不厌其烦,仿佛在他眼中,将这个定理清晰地烙印在一位渴望知识的学生心中,远比赶预设的教学进度更为重要。
那天晚上,她回到309,宿舍里还有其他三个女孩,一个叫苏晓,来自苏杭,一个杨桐桐,来自广东,另一个陈静,来自河南。
当同寝室的女生们洗漱完毕,在温暖的被窝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沉入甜美梦乡之后,拾穗儿抱着她那几本沉重的教材和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悄悄地来到了宿舍楼道里那盏提供夜间照明、散发着昏黄而温暖光晕的白炽路灯下。
这里,成了她专属的、孤独而坚定的“第二课堂”。
北方的秋夜,寒意已然深重,楼道里的穿堂风失去了白日的温和,变得犀利而冰冷,像无形的刀片,掠过她单薄的衣衫,试图侵入她的骨髓,激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细密的寒颤。
她用力缩了缩脖子,将身上那件奶奶千针万线缝制、棉花早已板结硬化、却承载着无尽温暖与牵挂的旧棉袄,使劲地裹了又裹,试图锁住那一点点可怜的体温。
她的手,下意识地伸进棉袄内侧那略显粗糙的夹层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用洗得发白、但异常干净的旧手帕精心包裹着的小包。
她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奶奶阿古拉在她临行前,偷偷塞进去的一小把家乡特产的沙枣。
每一颗沙枣都显得干瘪而坚韧,表皮布满褶皱,却都被老人用帕子反反复复、爱怜地擦拭得干干净净,在头顶那盏路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暗红色的、如同陈年琥珀般的温润光泽。
她轻轻地拈起一颗,放入口中。沙枣肉质紧密而富有韧性,需要她用牙齿耐心地、用力地咀嚼,才能将那深藏的、带着戈壁滩独特阳光气息与土壤味道的甘甜,一点点挤压、释放出来。
那熟悉的、质朴的甜意,缓慢地、执着地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股温热的暖流,不仅温暖了她冰冷的胃,更以一种神奇的方式,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惶恐与孤单,将她飘忽的思绪带回了那片生她养她的、辽阔而苍凉的戈壁滩——
那时,她也是这样,在面对一道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时,固执地蹲在冰冷的沙堆旁,用枯树枝一遍又一遍地写画,直到清冷的月亮像一枚巨大的银币升到墨蓝色的天幕中央,直到手脚冻得失去知觉,也非要寻找到那个通往答案的、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