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火苗,在风中不安分地跳跃着,尽管门窗紧闭,风依然能找到缝隙钻入,忽明忽暗,像一个疲惫却不肯合上的眼皮。
它将拾穗儿瘦削的身影扭曲、拉长,投射在写满公式的土墙上,那晃动的影子,与那些歪歪扭扭却异常工整的字迹重叠、交错,仿佛一个个沉默的舞者,在知识的舞台上演出着无声的戏剧。
烟雾,带着那股特有的焦糊味,并不急着散去,而是慢悠悠地、一缕缕地向上盘旋,熏得屋顶那只结了多年的蛛网微微晃动,也毫不留情地刺激着拾穗儿脆弱的左眼。
一阵熟悉的、针扎般的刺痛传来,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长长的、沾着些许沙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细小的沙粒被抖落,掉在她粗糙的手背上。
那道淡淡的、泛白的疤痕,就隐藏在她的左眼睑下方,像一条小小的、沉睡的虫子。
那是三年前那场吞噬一切的黑色沙暴,留给她的、连同失去双亲的悲痛一起,永恒的印记。
那天的记忆,即使现在想起,也带着沙砾的冰冷和血腥味。
她跟着父母去几十里外的镇子用羊皮换粮食,归途中,天色骤然变黑,像打翻了墨汁。
狂风卷起的沙砾不再是沙砾,而是子弹。父亲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死死护在身下,他那宽阔的、曾经能把她高高抛起的后背,为她挡住了大部分致命的冲击。
然而,一块被狂风掀起的、足有碗口大的石头,无情地砸中了父亲的腿,她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和父亲压抑的闷哼。
母亲惊慌失措地去捡那袋被风卷走的、维系着全家生计希望的粮食,她的身影在黄色的沙幕中只晃动了几下,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等她最终被人从厚厚的沙层下挖出来时,左眼已经被粗糙的沙砾磨得血肉模糊,钻心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
镇子上那位心善却无奈的老医生,清洗着那可怕的伤口,连连摇头,叹息着说:“造孽啊……这娃的眼睛……再晚上半天,神仙也难救喽……”
可是,那时候,家里连给父亲治腿的钱都凑不齐,又哪里拿得出钱来给她买那昂贵的眼药呢?
于是,好好的一只眼睛,就这么蒙上了一层永远也擦不掉的、名为贫穷和苦难的浓雾。
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揉了揉发胀的眼角。当手指肚触碰到那道微微凸起的疤痕时,她的动作会不自觉地变得更加缓慢,仿佛那不是一个肉体的疤痕,而是一道触碰一下就会流血的、心灵的创口。
这不仅是她不敢轻易回忆的痛,更是对奶奶阿古拉深深的愧疚。
每一次,奶奶看到她因为看不清而费力地眯起眼睛,将脸几乎贴在墙上或者书本上时,奶奶那混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