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出一声尖锐的哨音。
那哨音极短,极厉,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屋内悲伤而凝重的气氛。
它并非求救,也非信号,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对猎物蔑视的嘲弄。
哨音未落,玄诚的身体已经动了。
他没有选择门户,而是猛地一蹬地面,枯瘦的身躯爆出与其年龄和外表完全不符的力量,如同一头被惊醒的饿狼,狠狠地撞向了身旁的木格窗。
“哗啦——!”
腐朽的窗棂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他的身影在破碎的窗口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青烟,没有丝毫留恋,朝着后山——那座青云观禁地,传说中埋藏着历代观主秘宝与传承的山峰方向,亡命逃窜而去。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起身到破窗而出,不过一息之间,留给屋内人的,只有一个被寒风灌满的破洞和空气中残留的、属于阴谋的冰冷气息。
“墨云!”
煜霄的反应只比玄诚慢了半拍。
泠霜的毒刚解,他自己也元气大伤,追击一个蓄谋已久的全盛期玄诚,胜算渺茫。
但他脑中瞬间闪过后山的种种传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玄诚的最终目的,恐怕不止是害死梁姑和那七个孩子,他要的,是能让他彻底掌控这一切的禁忌之力!
他立刻转向窗外,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大声提醒。
这声呼喊既是预警,也是指令。
院子里,墨云早已听到了屋内的巨响。
他虽因中毒和连番恶战而气息虚弱,面色苍白,但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护卫,他的战斗本能和警觉性早已刻入骨髓。
玄诚破窗而出的瞬间,他那原本因悲伤而黯淡的独眼中,骤然爆射出两道如鹰隼般锐利的精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他左手猛地将惊魂未定的小宝整个揽到身后,用自己的身躯筑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甚至因为真气的急凝聚而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
他没有去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度跟不上,但他也没有盲目地动攻击。
他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道在夜色中疾拉长的青烟。
那身影太快,太飘忽,寻常的攻击根本无法锁定。
但墨云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他懂得预判。
他看出了玄诚逃窜路线中一个为了加而不可避免的重心微调,一个只有顶尖高手才能捕捉到的、千分之一秒的破绽。
“破!”
一声低喝,墨云的右手食指对着那道青烟的前方,并非它所在的位置,而是它下一秒必将经过的虚空,重重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只见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白色气劲,如同一根无形的标枪,悄无声息地撕裂空气,精准地射向了玄诚的必经之路。
这一指,蕴含了墨云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是他作为护卫,对主人出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决绝的拦截。
夜色中,那道亡命奔逃的青烟似乎微微一滞,一声压抑的闷哼随风传来。
玄诚的身影在空中踉跄了一下,逃窜的度明显慢了一线,肩头处,一缕血丝悄然渗出,染红了那身道袍。
墨云的这一指,虽然未能将其留下,却成功地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更重要的是,打乱了他的节奏,为煜霄的后续追击,创造了至关重要的机会。
“敕!”
一声清喝,一道无形的气劲破空而去,精准地打在玄诚的腿上。
玄诚身形一个踉跄,度明显慢了下来,但他依旧凭借着怪异的身法,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后山的密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