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盏琉璃宫灯将正厅照得如同白昼。
泠霜踏入大堂时,绣着松鹤纹的朱红地毯上还留着未干的花露——仆役们显然刚用百里香熏过地面。
她略一低头,现自己的倒影在打磨如镜的青金石地砖上微微晃动,像一尾游进宫殿的锦鲤。
“二位仙师请上座!”
太守身着绛紫官服,腰间玉带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亲自引着二人来到主桌,那里摆着整套鎏金螭纹餐具,最中央的翡翠荷叶盘里,竟是用冰雕成的七色梅,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花蕊处嵌着夜明珠。
八名侍女捧着鎏金缠枝银壶鱼贯而入,为宾客斟上琥珀色的“醉仙酿”
。
酒液入杯时,泠霜注意到杯底刻着精细的符文——这是能验毒的“玲珑盏”
,通常只用来招待皇室贵胄。
“这一杯,敬二位仙师妙手回春!”
太守起身举杯时,官帽两侧的南海珍珠簌簌颤动,“若非仙师识破魔气根源,我青州百姓”
话到此处,这位父母官突然哽咽,酒水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波纹。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坐在下的绸缎庄主拍掌唤来家仆,呈上个紫檀木匣。
匣盖开启时,整间屋子都亮了几分——里面竟是十二匹流光溢彩的“霞影纱”
,据说织入了一味能驱邪的“金蚕丝”
。
“小小心意,给仙师裁几件夏裳。”
庄主深深作揖,额间却渗出细汗。
泠霜敏锐地现他右手小指缺失了一截,伤口还很新鲜。
正当她要婉拒时,屏风后突然转出个红衣小姑娘,捧着个粗陶碗脆生生道:“神医姐姐喝汤!”
碗里飘着几片青翠的野菜,汤色清可见底。
太守脸色微变,却见泠霜欣然接过,尝了一口后眼睛倏地亮了——这正是她在隔离区教贫民们煮的"
祛瘟汤"
。
小姑娘突然凑近她耳边:“地窖里的叔叔们让我告诉您”
话未说完,就被慌乱的奶娘抱走。
但泠霜已经听清了关键信息:西城地牢里还关着三十多个“狂”
的病患。
她与煜霄交换了个眼神。
后者正用剑鞘不动声色地压住庄主袖中滑落的金锭——那锭底赫然烙着与魔藻相同的纹路。
泠霜勉强应付着敬酒,心思却全在袖中的传讯符上。
符纸烫得惊人,老村长急促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响:“霜丫头,鬼眼水坑又吃人了!
是个过路的货郎,捞上来时”
“不舒服?”
煜霄不知何时凑过来,借着斟酒的动作低声问。
他表面神色如常,但泠霜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村长说水坑又出事了。”
泠霜借着衣袖遮掩,在煜霄掌心写下"
夜归"
二字。
后者几不可察地点头,突然起身向太守敬酒,借机挡在泠霜身前。
宴席正酣时,二人悄然离席。
回到客房,泠霜立刻展开传讯符。
符纸上浮现出老村长潦草的字迹:
“三日前暴雨,今晨现浮尸。
眼珠全黑,身上缠满水草。
七色梅树无风自动,怕是那东西又要醒了。
归。”
字迹最后拖出一道焦痕,仿佛写信人突然受到惊吓。
泠霜与煜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三年前封印夜煞时,鬼眼水坑就是魔气最重的几个地方之一。
“现在出,明早能到。”
煜霄已经开始收拾行装,“走水路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