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来,只剩下秋虫偶尔的鸣叫。
王老郎中沉默地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对司夜道:“伸手,我再替你诊一次脉。”
司夜依言伸出苍白瘦削的手腕。
王老郎中的手指搭上去,凝神细察了片刻。
比起清晨那濒死的脉象,此刻确实平稳了许多,但底子里那股虚浮无力、如同无根之木的感觉,依旧清晰可辨。
“脉象稍稳,但根基已毁,非药石能补。”
王老郎中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病例,“按时服药,静心休养,切忌情绪激动,或可……多延几日。”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温着的药瓶,递给司夜,“睡前服下,有助于安神。”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回前堂或者他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司夜忽然抬起头,望着他那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的背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数十年、或许也是她此生最后一个执念的问题:
“任之……”
“你还恨我吗?”
王老郎中的脚步,骤然定在了原地。
他的背影僵硬,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尊石像。
暮色渐浓,将他笼罩在一片晦暗不明之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有他那微微收紧、指节泛白的手指,泄露了此刻他内心绝不平静的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