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却坚韧的呼吸节律,一股混合着庆幸、痛楚和巨大虚无感的洪流冲刷着内心。
“下一次……”
他用尽最后一丝声的力气,声音低哑破碎,“你得让我先挡……”
后半句话消失在他急促的喘息里。
他偏过头,对上调和者同样凝视过来的目光。
那双暗银色的眼眸里,没有了战场上的锐利锋芒,却映着初升旭日的碎金光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平静。
她没说话,只是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没有承诺,没有拒绝,只有一种越了生死的无言默契,在这废墟与初阳交织的劫后寂静中无声地流淌。
光芒终于刺破最后一道阴霾,彻底覆盖了整个劫后重生的湖面,也将两个依偎在焦岩下的身影——一个淌着熔金的血,一个甲胄破碎如瓷——定格在这片被涤荡过的天地间。
他们是这片黎明画卷中最深沉、也最耀眼的一抹色彩,是破灭与新生的分界点上,两个几乎燃尽的火种。
痛苦还在燃烧,力量依旧枯竭,但至少,此刻,阳光终于落在了身上。
那缕初生的阳光,终于不再是虚幻的微光,而是实实在在地铺满了整个湖面,将覆盖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阴霾彻底撕碎。
光线驱散了最后一缕顽固的腐败气息,纯净的光辉落在两个几乎耗尽了生命燃料的战士身上,却仿佛带着难以承受的重量,将他们残存的气力一点点压榨殆尽。
先前支撑沈星野的那股惨烈决绝早已消散无踪,只剩下一具被狂暴力量从内部焚烧过的空壳。
每一次肺叶的翕张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无数的裂口,喷溅而出的金色血液不再有熔金般的热度,反而带着一种灼烧殆尽后的粘腻冰冷,在他灰败的皮肤上蜿蜒出刺目的痕迹,像是自身力量流尽后留下的哀歌。
他的视野开始摇晃、模糊,意识在痛苦的汪洋和虚脱的深渊边缘沉浮,仿佛随时会被彻底淹没,唯独身体本能地维持着一个极其微弱的能量场——那是与臂膀血肉几乎熔炼一体的秩序权杖最后的哀鸣,是一点不肯熄灭的灰烬余火,徒劳地对抗着污秽余毒对残余体魄最基础存在的消蚀。
这微弱能量的运转,本身便是一种酷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