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收拢了手指。将那枚冰冷的、带着至亲鲜血的银簪,连同掌心被钩刺划破的、尚未完全凝结的伤口,一起.…死死地、死死地攥紧。
尖锐的簪尖,刺破了掌心的嫩肉,新鲜的、温热的血液,再次涌出,浸染了银簪,也浸湿了她紧握的拳头。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消防员充满担忧的脸,投向废墟之外。初升的朝阳正努力地撕破城市边缘的灰暗云层,将一片稀薄、冰冷的金色,泼洒在远处林立的高楼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眼却毫无温度的光芒。
城市在苏醒。车流开始涌动,行人匆匆。新的一天,开始了...
只有她,独自站在这片刚刚吞噬了百年血腥秘密的废墟之巅,站在晨光与黑暗的交界线上。脚下是地狱的余烬,眼前是喧嚣的人间。
她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废墟中浓重的灰尘、血腥和死亡的气息,混合着清晨冰冷的空气,灌入她的肺腑。没有咳嗽没有不适。她只是站在那里。
警笛声依旧在尖锐地鸣叫,红蓝的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消防员的手还伸在半空,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林晚的目光,最终落回了脚下那片被巨大混凝土块和瓦砾彻底掩埋的、曾经是舞台中央祭坛的位置。那里,埋葬着她母亲和妹妹的骸骨、埋葬着父亲冰冷的尸体、埋葬着无数无舌者的冤魂、也埋葬了那个名为“封喉祭”的、延续百年的恐怖诅咒。
她看着那片被彻底封死的废墟。瞳孔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缓缓地、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无声地扩散开来,吞噬了最后一丝属于“林晚”这个普通高三女生的光亮。
她攥紧了掌心的银簪,尖锐的刺痛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
晨光落在她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她像一尊刚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披着人皮的雕像,灵魂深处沉淀的黑暗,比脚下这片废墟更加冰冷、更加沉重、更加….永恒。
风吹过,卷起废墟上的尘埃,打着旋儿,如同无数无声的叹息。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对她而言,所有的光,在昨夜,在那个猩红的舞台上,在那个漆黑的祭坛洞口,在那个男人倒下的瞬间,就已经.…彻底熄灭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