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被人家把脑袋包得像个粽子似的……”王二狗越说越起劲儿,跑了两步往台子上一坐,大马金刀地说起了书,司马廉烦躁地用衣袖一蒙脑袋。
司马廉心情不好还真不全是因为天气,有几件事他想不通:为什么在葵字营的乞丐都是他这样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别的叫花子去哪儿了?为什么把这些叫花子弄到葵字营里,管吃管喝不说,还啥也不用他们干?哪位贵人发了这么大的善心?还有就是戚云和他妹妹囡囡去哪儿了?
他总是有事情想不通,比如为什么自己这么穷,比如为什么别人都会讨饭他不会,比如戚云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被叫死妈脸,为什么还总是故意这么说他,又为什么每次他俩都能和好。
林子里,戚云和戚雪举着荷叶小心翼翼地走着。
一连几天的雨不光浇坏了路,也泡烂了果子,今天戚云和戚雪不得不前往大山深处采果子吃。
“哥哥,”戚雪一边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一边问道:“你之前为啥总叫小廉子哥死妈脸呀?你不知道他不爱听吗?”
“我知道啊~”戚云笑道,随手拨开妹妹前面的一截湿漉漉的树枝。
“那你还叫?哥哥真坏!”戚雪白了戚云一眼,嘟嘴道。
戚云看了看妹妹,边走边笑道:“我不得罪他,怎么给他赔礼道歉呢?”
“啊?”戚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啥意思啊?你不是随便编个理由骗我吧哥哥?”
戚云从容继续道:“我不给他赔礼道歉,怎么给他吃的呢?我不给他吃的,他不得饿死么?”
“那你为啥不直接给他呢?”戚雪眨巴着大眼睛不解道:“费这么大劲,你给了他吃的,他也不会记得你的好,只会记得你得罪过他。”
“你不明白……”戚云摸摸妹妹的脸,替她擦了擦雨水,“他这种人就是死要面子,宁可饿死也不主动张嘴讨饭,我总觉得,他身上有别的叫花子身上没有的那么一股子劲儿,所以我不想看着他饿死。”
“至于记不记我的好……”戚云笑道:“无所谓~反正我又不图他记我好,有时候做点儿没啥意义的事儿,反而会很开心~总之我开心了,他吃饱了,这不挺好的么?而且廉子讲义气呀,你忘了上次咱们在医馆了?”
戚雪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开心道:“我懂啦哥哥!就好像我还没吃饱的时候遇到一条狗狗!狗狗也很饿,然后我把我的蛋炒饭…呃…不行不行蛋炒饭太浪费了……我把我的馒头……渣,馒头渣给狗狗吃!狗狗吃饱了很开心!我虽然没吃饱但也很开心!小廉子哥就是那条狗狗!”
戚云有些无语地仰起头擦一把脸,“你这话让司马廉听见了,我可不一定拦得住他打你……”
戚云还没来得及跟妹妹解释司马廉跟狗狗的不同,戚雪突然停下了脚步,“哥哥,那是什么?”
戚云顺着妹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迷蒙的细雨里两棵大树间吊着一个人。
这人一身破衣烂衫,头发散乱,被雨水冲成一绺一绺,看不清脸,绳索深深地勒进了双臂之中,一左一右拴在两侧的树上,把这个人像个十字一样挂在了半空。旁边树上站着的两排乌鸦证明着,这人要么快要死了,要么已经死了。
戚云赶紧捂上妹妹的眼睛,再次看向那个方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虽说死人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是这么个死法属实有点儿吓人了。
“哥哥,他是死了吗?”戚雪反而没有哥哥以为的那么害怕,“我看见乌鸦了。”
“嗯,我也看见了。”戚云轻声说道。戚雪慢慢拉下了哥哥挡在眼前的手,“我们看看他还有没有救吧!”
戚云有些诧异妹妹的胆量,也不知道是岁数太小了不懂得害怕还是真不害怕,反正竟然是妹妹率先向着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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