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接大家回红柳沟。”
“我代表连队,欢迎大家加入红柳沟这个大家庭。”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这十二张年轻又带着点不安的脸。
“咱们红柳沟条件艰苦,但乡亲们实诚,肯干。只要大家踏实劳动,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连长让我带句话,来了,就安心干,红柳沟不会亏待肯出力的同志!”
话简洁,带着股泥土的实在劲儿。
“好!”王大林带头鼓掌。
其他知青也跟着稀稀拉拉地拍了几下巴掌,脸上带着点对新环境的忐忑和期待。
“行了,东西都带好。牛车在站外等着,路不好走,大家伙儿互相照应点。”王大林招呼着。
“牛…牛车?”一个尖细的女声突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众人目光唰地看过去。
说话的就是刚才那个年轻姑娘,穿着崭新的列宁装,小皮鞋擦得锃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扑了粉。
在这灰扑扑、泥泞的站台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旁边站着一个同样穿得挺括的男青年,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都抬着下巴,一脸的不耐烦。
“这么大的雨,这么远的路,就坐牛车?”女青年沈艳梅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着鼻子,跟空气里有毒似的。
“红柳沟不是生产搞得好吗?不是公社都挂了号吗?连个吉普车都没有?再不济也得弄辆卡车来接我们吧?”
“我们知青响应号召,千里迢迢下乡建设,坐了两天两夜的硬座火车,骨头都快散架了!到了这破地方,还得坐这破牛车回去?”
“又脏又破,一股子牛粪味。这待遇也太差了吧?连长不亲自来也就算了,就弄这玩意儿糊弄我们?”
她弟弟沈立东立刻帮腔,声音也吊着:“就是!这破牛车,能坐人吗?摇摇晃晃的,还不得把骨头颠散架了?”
“红柳沟穷成这样?连个像样的交通工具都没有?也太寒碜人了!”
“牛车又慢又颠,又脏又臭,这是接知青还是拉牲口呢?”
“我看这地方,就是穷山恶水,脏乱差穷占全了!”
说着,他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泥水。
这话像冷水泼进油锅。
其他知青的脸色瞬间变了。
本来坐了长途火车,又淋了雨,心情就低落。
现在被这两人一煽动,看着那两架泥糊糊的牛车,再想想红柳沟这破败的火车站。
一股子委屈和不满涌了上来。
“是啊,这也太艰苦过头了。”
“这路看着真难走,牛车能行吗?”
“连长怎么不来啊?”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带着质疑和失望。
王大林的脸瞬间就黑了,他性子直,哪受得了这个:“放你娘的屁,沈立东是吧?”
“你他娘以为你是谁?金枝玉叶?还吉普车?卡车?你当你是首长视察啊?”
“我们红柳沟的钱,都花在生产上,花在保粮食上,花在刀刃上,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排场!”
“牛车怎么了?牛车也是队里的宝贝!没这老黄牛,你他娘的粮食都运不回去!”
“嫌弃牛车?行啊!”王大林一指站台外泥泞的土路。
“你俩金贵,自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这县城里等到一辆开往红柳沟的吉普车!”
“老子看你们等个七八天,能不能等到!”
这话又糙又狠,噎得沈立东脸涨成了猪肝色,沈艳梅也气得胸口起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