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江守业刚把最后一点腌肉挂到灶房梁上风干。
突然!
沟里的大喇叭滋啦滋啦一阵刺耳的杂音,紧接着,周春友那粗嘎的嗓门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在寒风里炸响!
“紧急集合,紧急集合,所有男劳力带上家伙什在村口集合,快,快!”
“矿上出事了,塌方了,埋人了!快救人啊!”
声音像炸雷,瞬间撕破了山沟的宁静!
江守业眼神一凛!
矿上?
离红柳沟十几里地,是有个国营小煤矿。
他几步冲出院子。
只见沟里已经炸了锅!
家家户户门板被拍得砰砰响,众人连棉袄都顾不上扣好,扛着铁锹、镐头、撬棍,疯了似的往村口跑。
“咋回事?矿塌了?”
“埋了多少人?”
“我的老天爷啊!”
惊呼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混成一片,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江守业动作飞快,回屋抄起那把锋利的猎刀插在腰后,又顺手拎了把家里备用的短柄镐头。
“守业哥!”伊莉娜也听到动静,她正在帮着江守业收拾家里呢,现在小脸煞白,蓝眼睛里全是惊恐。
“在家待着。”江守业声音沉稳,把肩头的金雕往她怀里一塞:“看好它。”
金雕似乎也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
伊莉娜抱着金雕,看着江守业大步流星冲向村口的背影,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村口已经乱成一锅粥。
火把的光亮在寒风中摇曳,映着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
周春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挥舞着手臂,嗓子都喊劈了:“都听好了,矿上塌方,埋了十几个兄弟,现在需要人手,有力气的都跟我走!”
“快,带上家伙,铁锹,镐头,撬棍,绳子!”
“老赵,去库房把备用的马灯煤油都拿出来!”
“王大林,江守业,你俩组织人,快!”
王大林几个红柳沟的小伙子早就到了,扛着家伙什,脸上全是焦急。
“江哥!”王大林看到江守业,立刻凑过来。
“走。”江守业没废话,接过旁边人递来的一个灌满煤油的马灯。
队伍乱哄哄的,在周春友的带领下,顶着刺骨的寒风和雪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煤矿方向狂奔。
十几里山路,平时要走一个多钟头。
这次连跑带颠,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地,就看见煤矿入口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哭喊声、叫骂声、机器的轰鸣声混成一片,充满了绝望和混乱。
矿口被炸塌了一大片,碎石泥土堆得像小山。
几盏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废墟上扫来扫去。
一个穿着四个口袋干部服、戴着柳条帽的中年男人,正瘫坐在泥地里,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兄弟啊…我的兄弟啊…”
他旁边围着几个同样戴着柳条帽、满脸煤灰的矿工,也是泪流满面。
几个人徒劳地用手扒拉着碎石。
“胡矿长!”周春友冲过去,一把扶起那个哭嚎的中年男人:“情况咋样?埋了多少人?”
胡福来抬起满是泪水和煤灰的脸,看到周春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嘶哑变形:“周连长,周连长你可来了!完了…全完了啊!”
他指着那堆巨大的废墟,浑身抖得像筛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