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安的嘴唇还沾着羊肉汤的油星,听到云霓的问话,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干裂的唇瓣因这细微的动作再度裂开,渗出血丝。
他垂眸盯着地面上的血渍,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挣扎被一层冷硬覆盖,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不。”
哪怕腹中饥饿如焚,哪怕身体早已被折磨得濒临崩溃,他不肯轻易低头。
云霓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回答。
她轻轻耸了耸肩,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那不就得了。行了,爷爷我也没兴趣跟你耗着,这阴森森的天牢,老子也算见识过了,再待下去,晦气都要沾一身。”
说罢,她不再看沈莲安一眼,转身便大步往外走。
灰色的衣袍在烛火下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每一步都走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仿佛真的要就此离去,再也不回头。
清风连忙跟上,心中还在嘀咕,殿下这招到底行不行?沈莲安这硬骨头,难道真能被一碗羊肉汤撬动?
可就在云霓的脚步即将踏出牢门,指尖已经触碰到冰冷的门框时,身后突然传来沈莲安急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等下!你……你到底是怎么杀死她的?”
云霓的脚步顿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却没有回头。
身旁的清风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居然开口了!
这个被关押了这么久、无论如何折磨都不肯松口的沈莲安,竟然主动问话了!
清风转头看向云霓,眼神里满是敬佩,仿佛在说“殿下您太厉害了”。
云霓感受到他的目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悄悄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与得意,像是在回应“小场面,不用太崇拜姐”。
片刻后,云霓才缓缓开口,刻意压低了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更显粗犷,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故作无辜的惋惜:“说起来,老子也是一片好心。方才见那巫咛浑身是毒,脸色青黑,瞧着就难受得紧,心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让人找来了上好的解毒药,给她喂了些。谁知这好心竟办了坏事,没成想她身子这么弱,居然就这么没了……”
她话说得轻飘飘,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可那语气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却像针一样扎进沈莲安的耳朵里。
“解毒药?!!”沈莲安猛地拔高了声音,嘶哑的嗓音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云霓的背影,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铁链被他扯得“哐当哐当”作响,肩膀上的伤口再度撕裂,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与之前的血渍融为一体。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