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叨扰了。”
他躬身行礼,动作比往日略急,随即从怀中取出锦缎包裹的青玉飞燕符,双手递得极稳,“多谢沈小姐借符相助!
若不是沈家商队的二十艘货船连夜转运器械、粮草,光靠工部的旧船,河道疏通至少要多花五日,漕粮根本赶不上年前抵京。
这符今日物归原主,还请小姐收好。”
那青玉飞燕符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锦缎被体温焐得温热,连飞燕翅膀上的细纹路都清晰可见。
沈澄葭接过符,轻轻放进案上的锦盒,笑着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赵大人能在腊月廿九让漕粮抵京,城外粮栈已开始卸粮,百姓们排队买粮时的笑声,可比什么谢礼都实在。”
她顿了顿,将刚拟好的章程推到赵衡面前:“对了,我让人定了粮铺规矩,京中十家铺子年节不歇业,米粮按平日价售卖,绝不涨价。
伙计们的工钱按五倍算,每人再两斤糖瓜、一斤腊肉当年礼,赵大人看看是否妥当?”
赵衡拿起章程细看,眼中赞许更甚:“沈小姐考虑得太周全了!
有您这话,百姓们这个年才能过踏实。”
他端起春桃递来的热茶,一饮而尽,暖意顺着喉咙淌进胃里,连日的疲惫才稍稍缓解。
放下茶杯时,他身子忽然前倾,声音压得极低,连语气都凝重了几分:“沈小姐,今日来,除了还符,还有件关乎数十万百姓性命的事,想求您相助。”
沈澄葭见他神色严肃,立刻敛了笑意:“赵大人请讲。”
赵衡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水文图,在案上缓缓铺开,图上用朱砂圈着密密麻麻的红点:“今日述职时,我向陛下呈了黄河近十年的水文记录。
今冬比往年冷了近三成,河面结冰厚度三尺,按往年规律,开春凌汛定会比往年猛烈数倍。
昨日我特意绕道去了河中府,亲眼看见河堤有十几处裂缝,最宽的能塞进一个拳头,底下的夯土都松了!”
他指尖重重敲在图上的河中府位置,声音颤:“若是不赶紧修,来年凌汛一来,洪水会像脱缰的野马,吞没下游十几个州县!
今年本就闹了粮荒,百姓们刚盼来漕粮,要是再遭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沈澄葭看着图上的红点,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年凌汛突然而至,她跟着萧济去赈灾,沿途全是倒塌的房屋,浑浊的洪水里漂浮着尸体,有个和念念差不多大的孩子,抱着一根断木哭喊着找爹娘,最后还是没挺过饥寒。
而那时,白党为了挪用赈灾款,故意压下河堤隐患的消息,直到溃决才慌忙补救,白白葬送了无数性命。
而她当时居然对白党的阴谋没有丝毫察觉……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愤恨与悔意,再睁眼时,眼中只剩坚定:“赵大人放心!
北疆木场储备了三万根杉木,都是五年以上的好料,足够加固河堤;铁匠铺有百余名工匠,日夜赶工的话,十日就能造出两千根铁桩。
明日我就让人调度,年节后第一日便送往工部。”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工匠我抽调五十名老手,都是跟着沈家修过军寨的,懂加固技巧;京郊的民壮我让人去招募,每日五十文工钱,管三顿饱饭,再给家里留两斤米,保证年节内凑齐两百人。”
赵衡听完,猛地站起身,躬身行礼时因激动险些绊倒,声音里满是感激:“多谢沈小姐!
有沈家相助,河堤修缮定能赶在凌汛前完成!
下游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都是您救的!
赵某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大人言重了。”
沈澄葭连忙扶起他,“您冒着严寒去查河堤隐患,才是真的为民请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