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纪元一年。
城市像一块被随意涂抹后又遗弃的画布。
高楼的玻璃幕墙布满污渍和裂痕,一些建筑物的表面覆盖着色彩斑斓、仿佛具有生命的菌斑,偶尔还会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
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堆叠成锈蚀的坟场,杂草和扭曲的、散着微光的藤蔓从缝隙中钻出,肆意生长。
空气中永远飘荡着一股混合了铁锈、腐烂物和某种不明甜香的怪异气味。
这不再是新闻里遥远的灾难,这是每一天,每一次呼吸都需要面对的现实。
怪物——异变人,以及更多无法定义的“东西”
,在城市的阴影里、在曾经繁华的街区中筑巢。
而人类,龟缩在由官方“火种”
序列凡者守护的有限安全区内,或者,像苏洛这样,游走在边缘。
苏洛住的地方,曾经是个老旧小区,如今因为靠近一个由“火种”
序列第三小队定期清理的物资点,勉强算是个“半安全区”
。
但这里的供电时断时续,净水需要配额,夜晚必须用厚重的钢板封死窗户,否则你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被灯光或者活人的气息吸引过来。
他坐在昏暗的客厅里,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一个巴掌大的、屏幕布满裂纹的便携式终端。
上面正显示着一张电子请柬。
大红底色,烫金字体。
新娘的名字刺眼:林晚。
新郎:赵显宗。
下面一行小字标注着婚礼时间——今天下午三点,位于内城a级安全区的“晨曦礼堂”
。
苏洛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终端冰冷的屏幕,指尖下,一丝微不可查的银色流光逸出,屏幕上的图像瞬间扭曲了一下,出细微的“滋啦”
声。
一年前,他还是“火种”
序列外围的辅助人员,怀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理想,想要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维持些许秩序。
直到那次针对高危异变体的清剿任务,任务信息严重失误,导致他所在的小队近乎全灭,而他的父母,恰好在那片被划为临时交战区的公寓里……
后续的内部调查报告轻描淡写,将所有责任推给了“不可预测的异变体行为模式”
和“意外信息延迟”
。
但苏洛知道不是。
他查到了赵显宗,当时负责情报协调的“火种”
文职官员,如今已是罗鸣麾下炙手可热的新贵。
而罗鸣,那个隐藏在“火种”
序列最高层,被尊称为“引导者”
的男人,正是他,在一年前以一种无人知晓的方式,引导了这场席卷全球的凡异变。
赵显宗是罗鸣的亲信。
动他,就是动罗鸣。
请柬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带着某种冰冷的、尖锐的痛楚,以及更深沉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面,那股银色的力量正在变得躁动不安,呼应着他翻腾的情绪。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稳定,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腔调,穿透了加固的金属门板。
苏洛瞳孔微缩。
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不长眼的邻居,更不会有快递。
只有一种可能。
他缓缓站起身,没有立刻去开门。
指尖那缕银色流光如同有生命的细蛇,悄然缩回体内。
门外的人似乎极有耐心,又敲了三下,然后是一个冷静的、透过门板显得有些沉闷的女声:“苏洛先生?我们是‘火种’序列城市情绪监测与管控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