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夏夜闷热如蒸笼,殡仪馆地下层的空气却凝滞阴冷。
张伟戴着双层口罩,仍挡不住福尔马林与尸臭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小心地为台上那具因车祸面目全非的遗体进行防腐处理,镊子夹着棉球蘸取特殊药水,一点点清理破碎的颅骨碎片。
“未成年人非正常死亡,家属要求开放瞻仰。”
老师傅老陈在一旁叹气,“小张,今晚得加班复原,明天追悼会。”
手机在操作台边缘震动,屏幕亮起妻子小琳的微信:“女儿烧39度,医院说住院押金还差三千…”
张伟瞥了眼台上那张依稀能看出少年模样的脸,想起自家刚上小学的女儿,喉头一阵紧。
“我这就转。”
他回复完,继续将稀释的乙酸铅注入皮下组织以固定颜色。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颅骨碎片划破了乳胶手套。
暗红色的血液与防腐液混合,滴入少年微张的嘴唇。
刹那间无数画面炸开:刺眼的远光灯、撕裂的金属声、滚烫的引擎盖贴上脸颊、手机屏保上女孩微笑的照片渐渐被血污覆盖…还有更深的——书包里藏着的演唱会门票、父亲扬起的皮带、母亲深夜的哭泣…
“呃!”
张伟踉跄后退撞上药品架,玻璃瓶碎裂声惊动了老陈。
“怎么了?是不是又低血糖?”
老陈忙扶住他,“早说你脸色不对,这单做完快回去休息!”
张伟撑着洗手池呕吐,镜中的自己嘴角残留着暗红色液体,眼底闪过一抹非人的金属光泽。
第二天清晨,张伟在殡仪馆休息室醒来。
昨夜记忆模糊不清,只记得老陈替他完成了剩余工作。
他习惯性摸向手机——屏幕显示37个未接来电,全是妻子。
“你爸又进icu了!”
小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医生说这次必须做支架手术,先交五万…”
张伟眼前黑。
父亲肺矽病退休金仅够日常药费,女儿肺炎住院押金还没凑齐,殡仪馆每月四千工资甚至不够买一瓶进口防腐液。
“我…我想办法。”
他挂断电话,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操作台上残留着昨夜工作的痕迹。
当他擦拭台面时,少年残留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这次是强烈的“不甘”
:暗恋三年不敢表白、攒钱买的演唱会门票还没送出去、甚至没来得及和父亲说声对不起…
诡异的变化随之生:张伟的指尖渗出琥珀色液体,滴落处不锈钢台面竟浮现出类似皮革的纹路!
他惊恐地擦拭,那液体却迅渗入皮肤,手臂传来冰凉的刺痛感。
更可怕的是,他现自己能“读取”
物品残留的情绪:
触碰少年遗物书包时,涌来悸动与羞涩,碰到破损手机时,感受到强烈执念,抚摸工作台边缘时,尝到无数逝者的遗憾与不甘。
这些情绪转化为实质力量——当他因父亲医药费焦虑捶墙时,整面墙瞬间覆盖上类似尸斑的暗纹!
第七天傍晚,少年追悼会现场。
张伟作为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目睹了戏剧性一幕:
“就是你儿子带坏我家姑娘!”
富态妇人将一叠情书摔在棺木上,“要不是天天送这些破纸片,他怎么会半夜偷跑出去遇车祸!”
少年父亲佝偻着背一言不,直到妇人尖声说“死了也好免得祸害人”
时,他突然暴起将妇人推倒在地:“你儿子飙车肇事逃逸!
警察已经找到行车记录仪了!”
场面彻底失控——两家亲属撕打成一团,鲜花挽联被踩得稀烂,少年遗体在推搡中险些翻出棺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