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上的视野带着欺骗性。那盆地里的钟家村看似近在咫尺,屋檐瓦舍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几缕袅袅炊烟,仿佛只需一刻钟便能抵达。然而“望山跑死马”这句老话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众人沿着陡峭的下坡路又行进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算真正接近了山谷的入口。那入口处并无显眼牌楼或界碑,只有两棵虬结古老的、形态几乎一模一样的柏树如同天然的门户般矗立着,树上系着一些早已褪色、但依稀能辨认出符咒纹路的布条。
山魈的神色比之前穿越紊乱的护山大阵外围时更加凝重了几分,他压低声音道:“进了这两棵‘守门柏’,才算真正踩在钟家村的地头上。都打起精神,紧跟着俺,一步也别错!”
苏念点头,度厄金瞳一直处于微启状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林晚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布欧则显得有些焦躁,尾巴低垂,异色双瞳不断扫视那两棵古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呜”声。
一步,两步,三步。
当四人一猫彻底穿过那两棵柏树所界定的无形门槛时,异变陡生!
四周的景象毫无征兆地模糊、扭曲,如同水滴入油墨画,色彩瞬间晕染混乱。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白雾不知从何处汹涌而出,顷刻间吞没了所有光线和声音,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三米!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乳白色的胶质,沉重、湿冷,粘附在皮肤上,带着一股陈腐的草木和泥土气息。
“小心!”苏念的提醒刚出口,就惊骇地发现走在他前方不过一米处的山魈,那件标志性的花衬衫背影,就在雾气中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是快速远离,而是像被橡皮擦从世界上抹去了一样,瞬间无踪!
他猛地回头,心脏几乎漏跳一拍——跟在他身后,一直被他灵力隐约感知着的林晚和布欧,也同样消失了!身后只有翻滚不休、厚重死寂的白雾。
“山魈!晚晚!”苏念大声呼喊,声音传出后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棉花墙,沉闷、短促,甚至带不起一丝回音,迅速被无边的雾气吸收吞噬,四周只剩下令人心慌的绝对寂静。
他立刻将度厄星力催谷至当前极限,眼眸中金芒大盛,破妄金瞳全力运转,试图看穿这诡异的迷雾。然而,以往无往不利、能窥破虚妄、直指本源的金瞳,此刻竟首次吃了瘪!目光所及,依旧是那一片混沌的白,雾气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力量,极大地干扰甚至扭曲了他的瞳力,无法穿透,无法解析。
“阵法?还是极强的鬼打墙?”苏念心下骇然。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为悬壶一脉传人,治病救人、炼丹锻体是他的强项,但对于阵法符箓、奇门遁甲这类山字脉和相字脉的看家本领,他的认知大多来源于钟浩然的平日闲聊和有限的几次实践。此刻独自陷在这明显是钟家护山大阵核心的迷阵之中,竟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他不敢轻易移动,深知在此种高阶迷阵中,踏错一步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他尝试着释放出自身灵力感知,但灵力离体不过半米,就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粘稠的雾气彻底同化吸收,根本无法探测周围环境。
时间在这片绝对寂静和纯白中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半个时辰。苏念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钟浩然曾经提过的关于阵法的基础知识——生门、死门、景门、惊门……但理论缺乏实践,尤其面对这种传承久远的世家大阵,更是难以对应。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向左迈出一小步。脚下触感坚实,是正常的山地。又向右试探着迈出一小步。依旧正常。
难道只是困阵,并无杀机?
这个念头刚起,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了第三步。
左脚落下的瞬间,脚底猛地一空!根本不是预想中的实地,而是彻彻底底的悬崖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