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那巨大石门之后汹涌而出的幽冥气息,苏念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冰冷的墨池。
预想中的阴风怒号、厉鬼哭嚎、刀山火海并未出现。眼前,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比后山岩缝更深沉,比石台虚空更纯粹。这黑暗并非虚无,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有实质的介质,包裹着他,挤压着他。视觉彻底失效,听觉也仿佛被剥夺,只有自己心脏在胸腔中沉重而缓慢的搏动声,以及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微弱回响,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脚下是一条看不见的“路”。感觉不到泥土或岩石,只有一种坚实、冰冷、带着微弱引力的平面,引导着他向前。他体内的淬厄星力在这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如同在浓墨中晕开的一小团银色星云,勉强照亮周身不足一尺的范围,映出他自己模糊的轮廓。星力护罡与周围粘稠的黑暗激烈地摩擦、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感和孤寂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头。
没有时间感,没有方向感,只有在这条仿佛亘古存在的黑暗甬道中不断前行。苏念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如同盲人探路,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他紧握着腰间的黑色玉骨折扇和斜挎的碧绿葫芦,葫芦表面温润的生机之力传来一丝暖意,勉强驱散着那透骨的阴寒和深入骨髓的孤寂。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或者更久。就在苏念的精神高度紧绷,几乎要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迷失自我之时——
前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如同遥远天际的第一颗星辰。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它如同灯塔般醒目!苏念精神一振,立刻加快脚步,朝着那点微光奔去。
光点在视野中迅速扩大,由点成线,由线成面!粘稠的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一股混杂着各种难以形容气味的“喧嚣”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苏念的耳中!
当最后一步踏出黑暗甬道,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苏念瞬间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在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站台**之上。
脚下是平整、光滑、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灰黑色地面,向两侧和前方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头顶,是一片永恒的、铅灰色的穹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种均匀的、仿佛工业废气弥漫般的灰蒙蒙天光笼罩着整个空间。空气冰冷、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劣质香烛焚烧后的烟味、以及某种类似陈旧纸张和铁锈混合的奇特气味。
最让苏念感到荒诞和震撼的,是站台上那如同潮水般涌动、却又井然有序的“人流”!
无数半透明的、形态各异的魂魄,如同灰色的洪流,在站台上无声地移动着。他们大多神情麻木、眼神空洞,穿着各个时代、各式各样的服饰——有宽袍大袖的古装老者,有西装革履的现代白领,有穿着粗布麻衣的农妇,甚至还有穿着校服的孩子……男女老少,富贵贫贱,在这里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被剥离了生机的、统一的灰败色泽。
维持着这庞大“人流”秩序的,是一队队穿着统一制服的身影。他们的制服样式奇特,非古非今,主体是深沉的藏青色,点缀着暗金色的滚边和简洁的符文,腰间束着宽厚的皮质腰带,上面悬挂着令牌、锁链和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他们脸上大多没有表情,眼神冰冷而专注,透着一股非人的机械感——正是传说中的**鬼差**!
每个鬼差手中都握着一根闪烁着幽冷光芒的黑色锁链——**勾魂索**!锁链的另一端,或捆缚着一个挣扎哭嚎的新魂,或连接着一串排成队列、神情麻木的老魂。鬼差们如同牧羊人,沉默而高效地牵引、驱赶着这些魂魄,朝着站台前方一个巨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