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所在的破庙外，仪式还没停，反倒有些愈发热闹的景象。
北流郡的夜渐渐降临，雾气更浓，裹着瘴气，像一层灰纱笼罩着。
那些队伍还在绕，阴阳先生的声音远了近了，夹杂着哭喊：“阴天子娶亲，鬼雾退散！新娘上轿，怨魂安息！”
轿子里的又重新扎的纸人晃晃荡荡，红纱在风中飘舞，像是真有鬼新娘在笑。
郡民们点起火把，火光映红脸庞，有人边走边撒米，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散米安魂，鬼门关锁！”
另一边，城隍出巡的队伍更热闹了。
胖道士在前头领着，又不知从哪拿来新扎的纸人纸马，在火把光下晃荡着四处乱跑。
道士手中令牌乱挥：“城隍爷出巡，邪祟退避！”
锣鼓震天响，郡民跟在后头不是叩头就是乱喊：“我家老汉昨天鬼上身，求城隍爷救命啊！”
郡城街道泥泞，房屋低矮，窗纸破烂，里面灯火昏黄，偶尔有咳嗽声传来。
这地方本就穷苦，瘴气缠年，最近又生鬼气，人身体能好才怪。
一个私塾先生在路边站着，看着热闹非凡的队伍走过，不由得摇头叹气：“那可不是什么阴天子城隍爷做的。这些仪式，古来有之，可管用不管用，谁知道呢。”
几个孩子不觉的有什么，只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城里天天热闹得很，还能偷偷的到城外偷点贡品解解馋。
一个小孩拽着私塾先生的衣角：“崔先生，阴天子是谁？他为啥娶个纸人啊？我长大可不娶纸人。”
崔先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等你长大了，就离开北流郡吧，这地方，以后怕是要成鬼蜮的一部分了。”
小孩不明所以的跑开了，爹娘常说人离乡贱，干嘛要离开北流郡呢？
“你这先生，有点意思。”小途和日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崔先生的身后。
“谁家小茶？我怎么没见过你？”崔先生皱着眉头看着两人：“这城里的孩子哪个我没教过，你们两个是哪来的？”
“你倒是说说，这里以后怎么就成鬼蜮的一部分了？”小途没有回答崔先生的问题。
崔先生后退了一步，打着哈哈说道：“哈哈哈，北流郡自古苦寒，不可能有神仙会把道场放在这里吧。”
伸手指向四周，崔先生面带鄙弃的说道：“你看这瘴气，从早到晚，从年初到年尾，就七月十五散一天，你说什么神仙能喜欢这地方呢。”
小途仔细打量着崔先生，这人似乎看出了一些东西，话里话外好像是在劝他们两人离开的意思。
“你说是吧，这破地方，有嘛好的呢，要不是故土难离我早就走了。”崔先生见小途不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小途也懒得继续和崔先生绕圈子了，这人不是修士，可似乎知道些什么。
“你为什么选北流郡呢，这里的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崔先生向着小途拱拱手，也就直来直往的问道。
“不是我选的，是神王选的。”小途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要是能选，我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不好嘛？”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来北流郡其实未必是个坏事。”
崔先生轻轻摇了摇头：“人间鬼蜮，怎么不是坏事呢。”
“呵……”小途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唉……”崔先生叹了口气，带着无奈的语气说道：“无所谓了，反正人生不过两百载，变成人间鬼蜮也无非就是少活几年而已。”
“你这先生确实有点意思，我给你留个位置如何？”小途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