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序号5210]
魏严党羽覆灭那日,汴京城飘着细雪如絮,六角的冰晶带着沁骨的凉,落在残破的城墙砖上,转瞬便融成一滩浅痕,濡湿了砖缝里的枯草。
这雪竟与陆霄昀逝去的那夜分毫不差——当年的雪更密些,像揉碎的棉絮,压弯了侯府的梅枝,而今日的雪更轻,却凉得更透,落在睫毛上,化作细碎的水珠,模糊了视线。
陆纤纤提着染血的清玄剑立在太师府废墟前,剑脊上未干的血珠顺着海棠纹路缓缓滑落,坠落在雪地里,绽成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红梅,艳得刺眼,又被新落的雪片轻轻覆住,只留淡淡的褐印,像极了那些被岁月掩埋的伤痛。
可预想中的快意并未漫上心头,唯有一片茫茫空寂,像被大雪覆盖的荒原,连风都带着死寂。
她斩尽了所有仇敌,却换不回侯府月洞院里荷花灯与兔子灯交叠的暖影——当年的灯影里,母亲的绣针在灯下泛着银光,父亲摇着蒲扇讲着边关的故事,霄昀举着兔子灯在灯影里跑,裙摆扫过青砖的沙沙声还在耳畔;
换不回清玄山海棠树下师兄师姐们围着她笑闹的晏晏笑语——大师兄的酒葫芦晃出醇香,二师姐的香包递过来时带着薰衣草的软香,小师兄的野山楂酸得她皱眉,众人的笑声震落了海棠花瓣,落在发间肩头;
更换不回少年举着兔子灯奔来时,额角沾着薄汗、眼里盛着星光的清亮“阿姐”声息——那声音带着夏末的热意,混着桂花糖的甜香,像一束光,曾照亮她整个年少时光。
她抬手抚过剑刃,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竟比黑风林的雪夜更寒,寒得刺骨,寒得连心都跟着发颤。
她将清玄剑埋在黑风林边缘——那是陆霄昀倒下的地方,雪地里还能隐约辨出当年的血痕,暗红的印记在白雪映衬下,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她跪在雪地里,膝盖陷进松软的积雪,冻得发红的指尖攥着冻土,指甲缝里嵌进冰碴,每刨一下都带着钻心的痛。
冻土坚硬,剑身在土里摩擦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呜咽。
她把剑深深的埋入冻土之中,剑身完全没入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瞬间便垮了下来。
她又在附近找来一块青石板,粗糙的表面覆着细雪,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她将其立作无字木碑,碑身朝着汴京城的方向,像是在与过去告别,又像是在为霄昀守望。
转身离去时,衣襟内侧的兔子灯残骸硌着心口,焦黑绒布下的竹骨虽断,却仍凝着少年最后的体温——那是当年她从雪地里抱起霄昀时,残灯贴在他胸口沾染的温度,这么多年,从未散去。
竹骨断处的棱角硌着肋骨,带着细微的痛感,却让她无比清醒。
风卷着雪沫吹起她的衣角,呼啸声里,竟依稀辨出霄昀临终前的声音,气若游丝却眼神灼灼:“阿姐,替我好好活。”
原来“好好活”从来都不是浸在仇恨里磨牙吮血,而是活成那些曾照亮过她的人——母亲的温柔如玉兰凝露,父亲的沉稳如泰山立地,弟弟的纯粹如星子坠河,师门的炽热如海棠燃枝。
江南水乡的雨总带着缠绵意,细如蚕丝,软如棉絮,淅淅沥沥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细碎如尘,落在行人的衣摆上,洇出淡淡的湿痕。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草木香,混着泥土的腥气,吸一口,沁入肺腑,凉而不寒。
陆纤纤在苏州巷口租下间带小院的旧屋,木门斑驳着岁月的痕迹,木纹深处藏着过往的风雨,门轴转动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像老人的叹息。
窗棂上雕着半朵玉兰,花瓣的纹路细腻,是旧时工匠的心血,被雨水浸得发亮,仿佛下一秒就要绽放。
门前悬着块亲手刻的“暖灯小筑”木牌,木纹里浸着雨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