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图,此刻却像一块被推上祭坛的牺牲。
他缓缓走回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没有坐下。身体沉重地弯下,拉开最底层那个几乎从未动用的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蒙了层薄灰的旧相框。
相框被取出,放在光滑冰冷的桌面上。照片泛着陈年的黄晕,边缘微微卷曲。背景是京西最早的仓库——一个简陋的铁皮棚子,墙皮剥落,露出锈蚀的骨架。
年轻的刘强,穿着一件沾满灰尘的旧夹克,被一群同样年轻的面孔簇拥在中间。他们手臂互相搭着肩膀,身体紧挨着,笑容毫无保留地绽放在汗水和灰尘沾染的脸上。那笑容里有创业的疲惫,更有一种滚烫的、近乎原始的豪情和信任。
照片的右下角,一行用黑色马克笔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兄弟同心!”
指尖拂过冰冷的玻璃表面,沿着照片上那一张张被岁月模糊却依旧鲜活的年轻脸庞,轻轻滑过。
小张,那个为了多跑一趟单子饿晕在仓库门口的小子,现在管着华北最大的转运中心了吧?
老马,照片里笑得最憨厚那个,当年寒冬腊月里第一个跳进冰水里帮他捞起掉进河里的快递包裹……
指尖在玻璃上留下细微的湿痕,仿佛触摸着那段滚烫而粗糙的岁月。玻璃隔绝了温度,也隔绝了时光。照片里那些被定格的、毫无保留的信任目光,此刻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向他被“赤兔”和“基石”塞满的胸腔。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沉得像灌满了铅。再睁开时,眼底那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复杂情绪——挣扎、愧疚、一种被绑上战车的窒息感——已被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强行压下。他直起身,按下了内线电话上那个最熟悉的快捷键。
“小周,进来。”
门几乎应声而开。周秘书,一个永远穿着笔挺西装、动作精准得像设定好程序的年轻人,无声地出现在门口,微微欠身:“刘总。”
刘强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凝在相框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通知下去。华北张振国、华东李明、华南陈永华、华中赵大海、西南吴建军。一个半小时后,第一会议室,紧急会议。议题——”他停顿了半秒,那半秒的空白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无声碎裂,“‘赤兔’计划启动部署。缺席者,视为自动放弃参与集团下一阶段核心战略资源分配。”
“是,刘总。议题:‘赤兔’计划启动部署,一小时后第一会议室,核心负责人务必出席。”
周秘书的复述清晰得像机器播报,没有任何疑问或迟疑。他迅速在平板电脑上操作了几下,“通知已发出并确认收到。”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需要为您准备‘赤兔’的初步背景简报吗?赵秘留下的资料已归档。”
“不必。”刘强终于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到丝毫波澜,只剩下一种处理庞大事务时特有的、近乎冷酷的专注,“资料,我自己看。你去落实会议室,最高保密等级。”
“明白。”周秘书无声地退了出去,门轻轻合拢,再次隔绝了内外。
刘强的目光终于从相框上移开,落在那份周秘书刚刚放在桌角的崭新文件夹上。他翻开。
里面没有煽情的愿景描述,只有结构森严的框架。
第一部分,就是几大核心城市快递网络负责人名单,名字后面跟着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人力成本占比”、“人均效能指数”、“淡季冗余率预测”。
一个个鲜活的人,在他眼前被迅速拆解、量化、归类,变成一行行冰冷的数字。接着是“试点区域划分图”,用刺目的红色线条在京西全国版图上切割出
